省城金阳小区三号楼,省公安厅厅长张殿军的家中灯火通明。
客厅里飘散着红烧肉的香气和红酒的醇厚,张殿军的妻子林静端着最后一道清蒸鲈鱼从厨房走出来,轻轻放在餐桌上。
“卫东,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张殿军微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菜,他今年四十九岁,身材保持得很好,鬓角虽有几丝白发,举止间透着长期在政法系统养成的沉稳气质。
赵卫东连忙堆起笑容道:“谢谢嫂子,这一看就香!”
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林静弯腰放菜时领口若隐若现的曲线。
四十岁的林静保养得宜,身材凹凸有致,在居家服的包裹下更添几分成熟风韵。
张殿军没注意到赵卫东那一瞬间的眼神,他正专心地开着一瓶珍藏的法国红酒。
“这酒还是去年去部里开会时老领导送的,一直舍不得喝。”
张殿军将酒倒入醒酒器,动作娴熟。
“今天你来,正好。”
赵卫东心里嗤笑一声,装什么装,不就是一瓶破酒吗?
但脸上却满是受宠若惊道:“哥,您太客气了,我随便吃点就行。”
林静解下围裙,微笑着说道:“你们聊,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她转身走向书房,步伐轻盈。
赵卫东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来。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一些不堪的画面,这个张殿军,凭什么?
那么一双长腿,吃的明白吗你?
要是跟我,保证……
“卫东?”
张殿军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赵卫东赶紧端起酒杯道:“啊?军哥你说。”
张殿军举杯示意,两人轻轻碰了碰杯沿。
红酒入口,醇厚绵长。
“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张殿军问道,语气里带着真切的关心。
“还行,就是血压有点高,医生让少操心。”
赵卫东放下酒杯,搓了搓手。
“不过他现在哪能不操心啊,东江那边...”
他故意欲言又止,张殿军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咀嚼,没有说话。
他知道赵卫东今天上门绝不是单纯叙旧,更不可能是关心父亲的身体。
果然,赵卫东见张殿军不接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军哥,东江那边最近出了点事,可能需要你帮帮忙。”
“哦?什么事?”
张殿军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赵卫东把天堂夜总会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当然在他的版本里,紫薇是个本分做生意的弱女子。
徐天华则是滥用职权打击报复,而邝明礼是仗义执言反遭陷害。
“现在案子还在东江市局手里,我担心……”
赵卫东压低声音道:“徐天华那个人军哥你也知道,心狠手辣,他要是想在案子上做文章,紫薇肯定没好果子吃。”
“我就想,能不能把案子提到省厅来办?”
“这样起码公正一些。”
张殿军放下筷子,眉头微微皱起。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卫东。”
张殿军终于开口,声音很沉。
“你跟我说实话,那个夜总会到底干不干净?”
“干净!绝对干净!”
赵卫东立刻保证道:“就是正常的娱乐场所,徐天华是为了整邝明礼,故意往黑恶势力上扯。”
“军哥,你想啊,要真是不干净的场子,邝明礼敢去站台吗?”
“他好歹也是个政法委书记。”
这话说得巧妙,把邝明礼的站台行为反过来当成了场子干净的证据。
张殿军沉默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太了解赵卫东了,这小子的话能信三成就不错了。
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东江现在的局面。
徐天华风头正劲,武常庸被架空,邝明礼岌岌可危。
这背后,未尝没有柳德海一系对赵紫寅一系的打压。
“军哥。”
赵卫东见张殿军犹豫,立马开始打感情牌。
“老爷子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这些年在政法系统,要不是老爷子提携,你也不可能这么快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现在老爷子在东江的布局被徐天华这么搞,你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这话说得张殿军心里一沉,赵紫寅对他的知遇之恩,他从未忘记。
从秘书到公安厅长,每一步都离不开老领导的提携。
政治讲究知恩图报,这是底线。
“紫薇跟你什么关系?”
赵卫东一愣,支支吾吾的说道:“就...就是朋友,普通朋友。”
张殿军盯着他看了几秒,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很复杂,有对老领导家门不幸的感慨,有对赵卫东不成器的失望,也有对自己身处两难境地的无奈。
“卫东,你也不小了,该懂点事了。”
张殿军的声音里透着疲惫道:“老爷子在政法系统干了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依法办事四个字。”
“你现在让我去干预地方上的具体案件,这要是传出去,老爷子脸上有光吗?”
赵卫东立马急了眼道:“军哥,这不是干预,这是确保案件得到公正处理!”
“东江现在被徐天华一手遮天,哪还有什么公正可言?”
“徐天华再怎么样,也是按程序办事。”
张殿军摇摇头道:“夜总会涉黑、拐卖妇女……如果这些罪名属实,别说是邝明礼,就是老爷子亲自出面,也保不住。”
“那都是诬陷!”
“是不是诬陷,要看证据。”
张殿军语气严肃起来道:“卫东,我告诉你,公安厅不是谁家的私器。”
“我张殿军坐在这个位置上,首先要对得起这身警服,对得起法律。”
赵卫东脸色变了变,心里已经把张殿军骂了千百遍。
装什么清高!
没有老爷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但他嘴上却软了下来道:“军哥,我知道你有原则。”
“但你就不能……就不能过问一下吗?”
“起码了解一下情况?”
“万一真是徐天华滥用职权呢?”
“你也知道,他跟我们赵家一直不对付……”
这话戳中了张殿军的心思,徐天华与赵卫东的旧怨,他是知道的。
柳德海与赵紫寅的明争暗斗,他也清楚。
政治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时候,一件事的对错取决于你站在哪个角度看。
如果徐天华真是借题发挥,利用刑事案子打击政治对手,那作为省公安厅长,他过问一下,确保司法公正,也说得过去。
张殿军沉默了很久,墙上的挂钟指向晚上九点。
“这样吧。”
张殿军终于开口道:“我先了解一下案情。”
“如果确实存在程序问题或者证据瑕疵,省厅可以依法介入。”
“但前提是必须依法。”
赵卫东顿时眉开眼笑道:“谢谢军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却想着张殿军装模作样!
等案子到了省厅,还不是你说了算?
张殿军看着赵卫东那副得意的样子,心里又是一叹。
他太了解这个“弟弟”了……骄纵、自私、目无法纪,偏偏又是老领导的独子。
“卫东。”
张殿军语气郑重地说道:“这件事我可以过问,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军哥你说!”
“第一,如果那个紫薇确实有问题,你必须立刻切割,绝对不能牵扯进去。”
“第二,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点,别再惹是生非。”
“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赵卫东连连点头道:“一定一定!军哥你放心!”
又聊了些家常后,赵卫东起身告辞,张殿军送他到门口。
“路上小心。”
张殿军拍了拍赵卫东的肩膀,这个动作他做了很多年,从赵卫东还是个少年时就开始。
赵卫东笑着点头,转身下楼。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和不屑。
“呸!什么东西!”
他低声骂了一句,脑子里却又浮现出林静的身影。
“老婆倒是挺有味道……”
电梯下行,赵卫东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邝吗?”
“我赵卫东。”
“放心,张厅长答应了,案子很快就能提到省厅……对,你那边先稳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清楚……”
电梯到达一楼,赵卫东大步走出去,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而楼上,张殿军站在窗前,看着赵卫东的车驶离小区,眉头紧锁。
林静走过来,轻轻挽住他的手臂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没什么。”
张殿军摇摇头,但眼神里的忧虑却藏不住。
“是赵卫东的事?”
林静太了解丈夫了,于是小心的问道:“他又惹麻烦了?”
张殿军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窗外越来越深的夜色。
张殿军拍了拍妻子的胳膊,示意她先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