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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家属院深处,一栋独栋小楼的书房里,灯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漏出些许。

赵卫东站在父亲赵紫寅的书桌前,脸上还残留着刚才挨了一巴掌后的火辣感。

但他此刻的心思并不全在父亲的训斥上,反而在那个新来的保姆正端着茶盘轻轻放在茶几上,弯腰时V领下的风景若隐若现。

三十出头,胸脯饱满,腰肢纤细,裙摆下的小腿笔直白皙……赵卫东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赵紫寅冰冷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赵卫东连忙收回视线,装出一副委屈模样道:“爸,我在听。”

“我就是觉得,张殿军他根本就没把咱们家的事放在心上。”

“我都那样求他了,他还端着架子……”

“端着架子?”

赵紫寅从书桌后站起身,花甲年纪的他身材保持得很好,背脊挺直,只是两鬓已全白。

他踱步到儿子面前,那双在政法系统磨炼了四十年的眼睛锐利如鹰。

“他不端着架子,难不成要拍着胸脯跟你说放心,包在我身上,肯定帮你把案子摆平?”

赵卫东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愚蠢!”

赵紫寅的声音压得很低道:“殿军现在是省公安厅厅长,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他能明着跟你说他要徇私枉法?”

“他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可能成为别人攻击他的把柄!”

“他让你切割,让你安分,这是在保护你,也是在保护他自己。”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四十岁的人了,还不明白?”

书房里静得可怕,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沉重的滴答声,每一声都敲在赵卫东心上。

“我……”

赵卫东想辩解,却被父亲的眼神压了回去。

赵紫寅走到窗前,背对着儿子,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

“卫东,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赵紫寅的儿子。”

“玩女人玩傻了?”

“脑子里除了裤裆里那点事,还剩下什么?”

这话说得极重,赵卫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却冒出一股逆反的怒火。

你还好意思说我?

看看你找的那个保姆,穿成那样在屋里晃悠,当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但他不敢说出口……

赵紫寅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儿子道:“当年为什么让你从东江滚回来?”

“你真以为我是怕徐天华?”

“我是怕你不知天高地厚,把整个赵家都拖下水!”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又重重摔在桌上。

“徐天华是什么人?”

“三十八岁就当上东江市长,背后站着柳德海,于书记,王省长都看好他。这样的人,是你能正面硬碰的?”

“我……”

“你什么你?”

赵紫寅打断他道:“你玩不过人家,灰溜溜回来了,我不怪你。”

“可你倒好,人回来了,尾巴还留在东江……”

“那个什么紫薇,是你安排的吧?”

“天堂夜总会,是你撺掇邝明礼搞的吧?”

“现在出事了,你怪人家徐天华打你?”

赵卫东低着头,手指在裤缝边攥紧了。

“四十岁的人了,活得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赵紫寅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

“遇到事就找爹,找完了还嫌爹找的人不给力。”

“赵卫东,我要是哪天不在了,你怎么办?啊?”

这话问得赵卫东心头一颤,他偷偷抬眼看了看父亲。

那张曾经不怒自威的脸上,如今刻满了皱纹和疲惫。

“爸,我……”

“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

赵紫寅睁开眼,眼神里没有欣慰,只有更深的忧虑。

“你知道错了,然后呢?下次换个女人,换个场子,继续惹是生非?”

赵卫东不敢接话,书房里又陷入了沉默。

保姆轻轻推门进来,低声说道:“赵书记,药热好了。”

赵紫寅摆摆手,示意放在桌上。

保姆放下药碗,转身离开时,赵卫东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追着她的背影,直到门关上。

“看够了吗?”

赵紫寅冷不丁一问,让赵卫东浑身一激灵,慌忙收回视线。

赵紫寅盯着儿子,良久,深深叹了口气。

那叹息里,有失望,有无奈,还有一种更深的东西……也许是愧疚。

忙于仕途的他,确实疏忽了对儿子的管教。

“卫东,你记住,在这个圈子里,能活到最后的,从来不是最狠的,也不是最聪明的,而是最懂规矩的。”

赵紫寅端起药碗,慢慢喝着那褐色的液体。

“张殿军懂规矩,所以他能走到今天。”

“徐天华也懂规矩。”

“他打你,是照章办事。”

“他整邝明礼,是因为邝明礼先坏了规矩。”

赵卫东忍不住问道:“那我们就这么算了?”

“算了?”

赵紫寅放下药碗,嘴角浮起一丝复杂的笑意。

“规矩之内,有的是办法。”

“殿军既然答应过问,就一定会过问。”

“但怎么过问,过问到什么程度,那是他的事。”

“你不能问,更不能催。”

赵紫寅站起身,走到儿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很轻,却让赵卫东鼻子一酸。

“回去吧。”

赵紫寅轻轻的说道:“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别出去惹事。”

“东江的事,殿军会处理。”

赵卫东点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

赵紫寅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里面是三十万块钱,你拿去。”

“别再去碰那些不干不净的生意。”

“真要缺钱,跟爸说。”

赵卫东接过信封,厚度让他心头一热。

他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父亲已经转身面向窗外,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爸,那我走了。”

“嗯。”

赵卫东轻轻带上门,走廊里,那个保姆正在擦拭楼梯扶手,见他出来,礼貌性地笑了笑。

这一次,赵卫东没敢多看。

他快步下楼,走出小楼。

夜风一吹,脸上的掌印还在隐隐作痛。

他摸了摸脸,心里那点感动很快被怨气取代。

装什么装?

真要是为我好,当年怎么不多花点时间管我?

现在来说这些大道理……

“喂,是我。”

“老爷子这边搞定了……对,张殿军会插手……你那边做好准备,等案子一到省厅……”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赵卫东脸上露出笑容。

“放心,这次徐天华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挂了电话,随手把父亲给的那个信封扔在副驾驶座上。

车窗外,省城的夜景流光溢彩。

赵卫东吹着口哨,心情好了起来。

挨一巴掌算什么?

只要能把徐天华扳倒,十巴掌他也愿意。

至于父亲的那些教诲……

“规矩?”

赵卫东嗤笑一声道:“这世道,有钱有权就是规矩。”

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拐向城南。

那里有他常去的一家会所,新来了几个大学生,听说很水灵。

而小楼书房里,赵紫寅依然站在窗前。

他看着儿子车子驶离的方向,久久未动。手里的药已经凉了,但他浑然不觉。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张殿军发来的短信。

“老领导,东江的案卷已阅,确实存在几个程序疑点。”

“我打算明天派工作组下去督导,您看是否妥当?”

赵紫寅盯着那行字,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良久。

最终,他只回了三个字。

“依法办。”

发送成功后,他关掉手机,坐回椅子上。

他拿起那个凉了的药碗,一饮而尽。

苦,真苦。

但再苦,也得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