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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行密站在楚州城头,目光死死盯着西北方向。当斥候来报,泗州城头燃起黑色狼烟时,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气,踉跄了一下,若非亲卫及时扶住,几乎要瘫软在地。

“五天……才五天啊!”杨行密的声音带着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与彻底的绝望。他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张训能凭借泗州坚城和三万兵马,至少抵挡庞师古一两个月,挫动其锐气,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和谈判筹码。可现实却如此残酷,仅仅五天,他最倚重的大将之一,就被逼到了需要点燃求救烽火的地步!

这狼烟,烧掉的不仅是求救的信号,更是杨行密心中最后那点“独自周旋”的幻想和枭雄的倔强。

谋士袁袭站在他身侧,将主公的失态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暗叹。他低声道:“主公,事已至此,需看开些。张将军能支撑五日,已属不易。如今之势,纠结于面子已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合力打赢这一仗!唯有击退庞师古,保全江淮,日后方有辗转腾挪之余地。若泗州失守,庞师古兵锋直指楚州,则万事皆休矣!”

杨行密闭上眼,深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袁袭说得对,现在不是懊悔和要面子的时候。他猛地睁开眼,眼神中虽然还有疲惫,但已重新凝聚起决断之色。

“传令!”杨行密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肃,“庞师古主力顿兵泗州城下,其志在必得,短期内无暇东顾楚州。楚州暂安。留五千兵马守城,其余人马,随某即刻西进盱眙!”

盱眙位于淮河南岸,与北岸被围的泗州临淮城隔河相望。杨行密选择进驻盱眙,意图非常明确:他要尽可能靠近战场,对庞师古的侧翼形成威胁,与泗州城内的张训遥相呼应,同时也向即将到来的钱镠援军表明自己“并肩作战”的态度。

就在杨行密率领两万五千淮南军急匆匆离开楚州,向西赶往盱眙的同时,一直在定远密切关注战局的神武军(都知兵马使成及)、威远军(都知兵马使李神福)共四万精锐,接到了来自润州的出击命令!

这支以逸待劳已久的生力军,立刻如同出闸猛虎,迅速开拔,直扑招义。钱镠的任命也随之抵达:以神武军都知兵马使成及为泗州行营招讨使,总领前线战事;威远军都知兵马使李神福为行营都虞候,负责军纪与辅佐;首席谋士李振为行军司马,参赞军机。

很快,成及、李神福率领的四万大军在招义一线沿淮河布防,与北岸庞师古的大营隔河对峙。一天后,杨行密也率军抵达了盱眙。如此一来,淮河南岸,东有杨行密军于盱眙,西有成及军于招义,对北岸围攻泗州的庞师古大军,形成了东西夹击的钳形态势!

庞师古并非没有发现南岸的异动。钱镠军旗帜鲜明,军容鼎盛,与杨行密残军的士气低迷形成鲜明对比。他立刻下令加强淮河南岸的巡逻和警戒,并在可能渡河的地点设置障碍,增派兵力防守。但同时,他攻城的决心并未动摇,反而更加猛烈。他知道,必须在钱镠军全力介入之前,拿下泗州!只要泗州在手,他就掌握了主动权。

而钱镠和杨行密之间,虽然达成了“共抗汴军”的默契,但彼此信任有限,且指挥系统并未统一。双方首先进行的,是试探性的进攻,既是为了缓解泗州压力,也是为了摸清庞师古的虚实和反应。

首先出动的是杨行密军。他从盱眙派出数十艘快船,载着数百名敢死之士,在清晨雾气的掩护下,试图强渡淮河,攻击庞师古围城部队的侧后。然而,庞师古对此早有防备,沿岸箭塔林立,弓弩齐发,汴军的水师小船也迅速出击拦截。一场小规模的水战在淮河上爆发,杨行密军的快船虽然骁勇,但在绝对优势的敌军面前,损失数艘后,只得无功而返,退回南岸。

紧接着,西面的成及、李神福也出手了。他们没有选择强渡,而是利用神武军和威远军中装备的大量强弓硬弩,以及随军携带的轻型抛石机,在淮河南岸的高地上,对北岸庞师古的外围营寨和后勤运输队进行了数次精准的远程打击。箭矢如同飞蝗般越过淮河,石弹砸在汴军的营栅和运粮车上,造成了一定的混乱和伤亡。庞师古不得不分兵加强西侧防御,并让围城部队的后撤稍作调整,以避开远程火力的覆盖。

这些试探性的进攻,规模不大,未能从根本上解泗州之围,但极大地鼓舞了泗州城内守军的士气。当张训和他的士卒们在城头看到南岸出现的援军旗帜,听到对岸传来的厮杀声(尽管微弱),得知杨公和钱公的军队正在试图救援他们时,那濒临崩溃的士气终于得到了维系。他们知道,自己并非在被遗忘的角落里孤军奋战。

然而,时间依旧紧迫。泗州城在庞师古不顾伤亡的猛攻下,已经摇摇欲坠。张训麾下能战之兵已不足两万,且人人带伤,疲惫不堪。城防设施破损严重,箭矢、滚木等消耗品也即将见底。每一次汴军的进攻浪潮,都仿佛要将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彻底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