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起琴雯的发丝,她走出单元门,脚步落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微声响。小区外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原地,车灯熄着,驾驶座旁的车门半开,枭治靠在车边,手里夹着一支烟。地上散落着十几个烟头,有的被踩扁,有的还带着火星。
琴雯加快脚步走过去,声音有点急:“你怎么不打电话?这么冷的天,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枭治抬眼看向她,没说话,只是把烟掐灭,扔进路边的垃圾桶。他脱下西装外套,轻轻披在琴雯肩上,“晚上天气冷,小心感冒了。”
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压在肩膀上有沉实感。琴雯低头看着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没再说话。
“上车吧。”枭治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
琴雯坐进副驾,关上门。车内暖气很快升起,玻璃上的雾气慢慢变厚。她看着前方模糊的路灯影子,轻声说:“苏周刚出院,我不放心他,所有去了医院。”
“我知道。”枭治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我只是……不想你太累了。”
这句话让琴雯喉咙一紧。她没抬头,只是手指攥住了外套下摆。她确实累了。从医院到住处,从医嘱到保姆安排,每件事都得她亲自确认。她不想出一点差错。
可现在,有人在寒夜里等她,等了这么久,一句话都没有抱怨。
车子启动,驶离小区。街道安静,路灯连成一条线向后退去。琴雯靠在座椅上,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看到枭治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车内又安静下来。琴雯盯着窗外流动的光影,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不是没被人关心过。可那些关心总带着条件——你要听话,你要懂事,你要感恩。只有枭治不一样。
车子停在别墅车库。枭治先下车,绕过来给她开门。琴雯走出来,跟着他走进入电梯。
电梯上升,金属壁映出两人的影子。琴雯低着头,突然听见枭治说:“今晚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休息。”
她抬头看他。
“邮件、报表、会议安排,明天再说。”枭治按住她想去书房的手,“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你太早赶飞机了,肯定没睡好。”
琴雯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事,还能撑一会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确实有点累了。
琴雯转身往卧室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说:“你呢?”
“我还有点事。”枭治说,“处理完就睡。”
琴雯点点头,推门进去。
十分钟后,她换好睡衣走出来,发现枭治不在书房。客厅灯亮着,厨房传来轻微响动。
她走过去,看见枭治站在灶台前,正在加热牛奶。他卷起衬衫袖子,手臂线条清晰。锅里的牛奶微微冒泡,他倒入瓷杯,又撒了一点肉桂粉。
琴雯站在门口没动。
枭治端着杯子走过来,“喝完再去睡。”
她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手背,温热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你提过一次。”枭治说,“冬天,在车上。”
琴雯低头喝了一口。温度刚好,奶香混合着肉桂的味道,从喉咙滑下去,整个人都感觉暖暖的。
她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枭治坐在对面。灯光落在他脸上,轮廓分明。他看着她,眼神很静。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琴雯忽然问。
“为什么这么问?”
“总是忙这忙那。”她说,“公司也是一堆事,没有什么时间陪你……还让你等我那么久。”
“我没怪你。”枭治说,“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你帮苏周,是因为他是你朋友;你支持舟舟,是因为他有商业价值,他值得。”
琴雯抬起头。
“我只是希望,”他声音低了些,“你能多爱自己一点。别总为别人着想,最后亏待了自己。”
她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把空杯放在茶几上。
“我去睡觉了。”她站起来。
枭治也起身,“去睡吧。”
她走到卧室门口,手搭上门把,又停下。
“枭治。”
“嗯?”
“谢谢你。”她说完,推门进去,轻轻关上。
枭治站在客厅中央。他看了眼茶几上的空杯,走过去拿起来,放进厨房洗碗池。然后关掉客厅灯,只留下走廊一盏小夜灯。
他站在她房门外,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床板响了一下,被子摩擦的声音,接着陷入了安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