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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暚咿呀学语和蹒跚学步中悄然流转。那日之后,我心中那点幼稚的醋意虽未完全消散,却也被一种更为深沉的理解所取代。

我渐渐学会在千祭全身心投入照顾暚时,在一旁安静地守护,或是处理自己的事务,不再急于索求她的关注。

然而,偶尔瞥见她凝视暚时那专注到几乎忘我的侧影,心底仍会泛起一丝微妙的、渴望被那样目光注视的涟漪。

这天傍晚,我将暚哄睡后,回到主屋。千祭正坐在窗边,就着最后一缕天光,缝补着暚白天玩闹时扯破的一只布偶。

她的动作依旧算不上娴熟,针脚甚至有些歪斜,但神情却异常认真,微蹙着眉,指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细针穿过布料。暖橙色的暮光勾勒着她低垂的脖颈和专注的侧脸,有一种宁静之美。

我没有打扰她,只是倚在门边静静看着。直到她终于打完最后一个结,用牙齿咬断线头,举起那只被修补好的、看起来更加扭曲的布偶仔细端详时,我才轻声开口:“好了?”

她闻声抬起头,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完成任务的放松。“嗯。”她将布偶放在一旁,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伸出手,替她按摩起略显僵硬的肩膀。

指尖触碰到她绷带下清瘦的肩骨,能感受到一丝疲惫的紧绷。她没有拒绝,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将更多的重量交付于我的掌心。共感力传来温顺的、如同被顺毛的猫咪般的舒适感。

“辛苦了。”我低声道,指腹力道适中地揉按着。

她闭上眼睛,享受了片刻的安宁,才轻声说:“暚……很活跃。”

“像他父亲。”我轻笑,带着点自豪。

她似乎思考了一下这个逻辑关系,然后才慢吞吞地应道:“……嗯。”

按摩了一会儿,我感觉她肩头的肌肉松弛下来。屋内光线渐暗,只剩下窗外庭院里灯笼透进的朦胧光晕。

气氛安静而缱绻。我停下动作,双手却并未离开她的肩膀,而是缓缓下滑,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她,将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头。

她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任由我抱着。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混合着她身上特有的清冷气息,令人心安。

“千祭。”我在她耳边低唤,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黏稠的意味。

“……嗯?”她应着,尾音带着一丝困倦的慵懒。

“今天……”我顿了顿,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密实地圈在怀里,像在圈占独属于自己的领地,“暚睡得很熟。”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她似乎听懂了。共感力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了然”的情绪波动。她知道我在指什么——指那个暚入睡后,只属于我们两人的、不被干扰的时空。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安静地待在我怀里,呼吸清浅。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她不会有什么反应,准备像往常一样,亲亲她的发顶便放开她时,她却忽然极轻地、几乎如同叹息般地说:

“……知道了。”

然后,在我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她微微侧过头。动作幅度很小,却恰好让她的脸颊,轻轻擦过了我的嘴唇。

那触感一掠而过,如同羽毛拂过,带着她肌肤微凉的温度和一丝赧然的湿意。

不是一个正式的吻,甚至算不上一个吻,只是一个下意识的、笨拙的回应。一个属于宇智波千祭式的、对“需要关注”信号的接收与反馈。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像是被投入温水的方糖,迅速而彻底地融化开来。

所有的等待,所有的细微失落,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加倍的补偿。她并非不在意,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在她认为合适的时机,给予回应。

我没有得寸进尺地要求更多,只是就着这个姿势,将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嗅着她发间和肌肤上令人安心的味道,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她似乎有些不解,声音闷闷地传来。

“没什么。”我抬起头,在她刚刚擦过我嘴唇的脸颊上,印下一个郑重而温柔的吻,“只是觉得……很好。”

她似乎不太明白“很好”具体指什么,但共感力传来的,是一种平和的、带着些许暖意的安然。她放松地靠在我怀里,目光望向窗外庭院里在夜风中摇曳的海棠树影,不再说话。

我们就这样相拥着,在渐浓的夜色里,分享着这份无需言语填满的静谧。摇篮的方向传来暚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如同最安详的伴奏。

光虽然分走了月光,但月光学会了在光沉睡时,以她独特的方式,重新洒满我的世界。这种迟来的、笨拙的、却无比真实的回应,比任何即时的热情都更让我感到珍贵。

夜还很长,而我们拥有的、这样的时光,还有很多。这就足够了。

---

自那晚那个如同羽毛拂过般的脸颊触碰之后,我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周期性的情绪循环。

理智上,我无比清楚千祭对暚的专注是母性本能,是她学习与这个世界建立更深层次连接的必经之路。情感上,那个曾经只映照着我一人的、空旷宁静的星球,如今明显地将运行轨道偏向了那颗名为“暚”的小太阳。

而我,这个曾经的“恒星”,偶尔会生出一种绕着他们母子运行的、略带失落的卫星之感。

这种微妙的失衡,在生活的细节里无处不在,细细密密地啃噬着我引以为傲的镇定。

清晨,我特意起了个大早,烤了松软的白吐司,熬了她喜欢的、浓稠度刚好的米粥,还将昨日任务归来时买的、她曾多看了一眼的野莓做成了果酱,鲜艳的红色盛在透明琉璃碗里,像缀着晨露的宝石。

千祭抱着刚刚睡醒、还揉着眼睛的暚坐下。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暚身上,确认他状态良好,然后才扫过餐桌。

“吃这个。”我将涂好野莓果酱的吐司片递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新做的果酱。”

她“嗯”了一声,注意力却全在试图用手抓粥的暚身上。她动作迅速地握住暚的小手腕,用平静无波的语调开始解释:“粥,液体,高温。使用工具,勺子。”她拿起小勺,示范性地舀起一点,吹凉,递到暚嘴边。

暚咿呀着,不太配合。

千祭便极有耐心地重复着动作和解释,完全无视了手边那块我精心准备的、点缀着宝石红果酱的吐司。

我坐在对面,看着那抹鲜艳的红色在她碟子里渐渐失去温度,看着自己指尖因为处理野莓而留下的一点微不可查的划痕,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又开始冒泡。

看看我嘛,看看我准备的早餐,尝尝我做的果酱。 当然,这话我绝不会说出口,只是默默地将自己那份未涂果酱的吐司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天气晴好的下午,我难得有半日空闲,在庭院里进行日常的手里剑投掷练习。

鼬和佐助偶尔会在一旁观摩,甚至切磋。我知道千祭通常会在回廊下看书,或者陪着暚玩。

今天,她果然坐在老地方,暚在她身边的软垫上爬来爬去。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将查克拉精准地灌注于指尖。

手里剑破空之声接连响起,带着完美的弧线,精准地钉在远处标靶的红心上,甚至有几枚在空中相互碰撞,改变轨迹后依旧命中目标。这一手,就算在暗部,也足以赢得几声赞叹。

我收势,眼角余光瞥向回廊。

暚正努力地想抓住一只路过的蝴蝶,小手在空中挥舞,发出“咯咯”的笑声。

千祭的目光牢牢跟随着暚,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太浅,消失得太快,几乎像是错觉。但共感力明确地捕捉到那一刻,她心中漾开的、如同微风拂过湖面般的愉悦。

至于我那番行云流水、堪称艺术的手里剑表演?她大概……连破空声都没注意到。

看看我嘛,看看你丈夫还不算退步的身手。

我心里嘀咕着,有些悻悻地走过去,拿起水壶灌了几口水。佐助在一旁撇撇嘴:“止水哥,你今天状态不错嘛。” 连这小子都注意到了。

千祭这才抬起头,看向我,黑眸平静无波:“结束了?”

“……嗯。”我闷闷地应道。

“哦。”她应了一声,目光又回到了追蝴蝶追得差点摔倒的暚身上,身体瞬间绷紧,随时准备出手。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抢先一步扶住了暚。小家伙顺势抱住我的腿,仰起脸,糊了我一裤子的口水:“pa…pa…”

好吧,被儿子需要的感觉……也不错。我弯腰将他抱起,心里那点小小的失落,被暚软乎乎的小身子驱散了些许。

最让我感到“失宠”的,其实是夜晚。

以前,当暚还小,睡在摇篮里时,夜晚是属于我和千祭的静谧时光。我们会并肩坐在回廊下看星星,或者只是各自看书,偶尔交流几句,她的共感力也会如同温顺的宠物,偶尔与我进行一些模糊的情绪交换。

但现在,暚开始偶尔睡在我们中间(在他做噩梦或者特别黏人的时候)。即使他睡在旁边的摇篮里,千祭的共感力也仿佛自带导航,绝大部分时间都如同无形的触须,轻柔地笼罩着暚,感知着他的体温、呼吸、哪怕最细微的梦呓。

那种全然的、毫无保留的守护姿态,让我……有些嫉妒。

就像此刻,深夜。暚在摇篮里睡得香甜。千祭似乎也睡着了,呼吸平稳。但我能感觉到,她那无形的共感蛛网,依旧以暚为中心,缓缓波动着。而我这边,空空如也。

我侧过身,在黑暗中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月光勾勒出她脸部柔和的线条。

鬼使神差地,我极其轻微地、尝试着释放出一丝带着“渴望关注”意味的情绪波动,像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小心翼翼地探向她的共感领域。

起初,毫无反应。那潭水依旧围绕着暚缓缓荡漾。

我不死心,又稍微加强了一点“信号”。

终于,那共感的波纹似乎顿了顿,然后,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困倦和疑惑的涟漪,缓缓朝我这边蔓延过来,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信号”,仿佛在问:“……?”

有反应了!

我心中一动,正想再传递点什么过去,那丝涟漪却像受惊般迅速缩了回去,重新牢牢包裹住暚,甚至比之前更紧密了些,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优先级,暚。

我:“……”

得,连在潜意识里,我都排第二位了。

一种混合着好笑和无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我认命地平躺回去,望着天花板,心里那点醋意发酵到了顶峰,却又无处发泄,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带着宠溺的叹息。

算了,跟她计较什么呢。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爱她,不就得连同她这份过于专注的“迟钝”一起爱进去吗?

只是,那句无声的“看看我嘛”,依旧在心底某个角落,轻轻地回响着。

然而,就在我几乎要说服自己接受这种“卫星”定位时,转机发生了。

那是一个午后,暚着凉有些低烧,哭闹不休。千祭抱着他,来回踱步,共感力因为暚的痛苦和她的焦灼而显得紊乱尖锐。我帮忙换了额上的凉毛巾,又试了试体温,依旧没降下去。

“我去医疗班拿点特效的退烧贴。”我起身,准备出门。

就在我走到玄关,弯腰穿鞋时,身后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到千祭抱着啜泣的暚,站在走廊尽头看着我。她的脸色比平时更白,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清晰的……依赖?

“止水……”她叫我的名字,声音不像平时那样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快点回来。”

那一刻,仿佛有温暖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所有因为被“忽视”而筑起的、幼稚的防线。她不是不需要我,不是在忽略我。

只是在平常的、有序的“程序”运行中,她和暚构成了一个稳定的内循环。而当这个循环出现“异常”,当她和暚都无法处理时,她会第一时间,清晰地看向我,将我和“解决问题”画上等号。

我不是被排除在外了,我是他们母子最后的、也是最坚实的堡垒。

“好。”我压下喉头的哽塞,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绝对可靠的笑容,“我很快。”

当我拿着退烧贴以最快速度赶回家时,暚已经在千祭怀里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呼吸平稳了些。千祭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回廊下,目光望着我离开的方向。

看到我回来,她那紧绷的肩线几不可查地松弛下来。

我走过去,将退烧贴递给她,然后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这一次,她没有将注意力立刻全部放回暚身上,而是侧过头,黑眸静静地看了我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共感力传来的,不再是围绕暚的焦灼,而是一种混合着疲惫、安心、以及……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有你真好”的暖流。

庭院里,海棠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看看我嘛。

她看着呢。

在她需要的时候,在她程序出现“异常”的时候,她永远会第一个,看向我。

这就够了。

我收拢手臂,将她和暚一起,更紧地拥入怀中。那点微不足道的醋意,在这份沉甸甸的依赖与信任面前,彻底烟消云散。

阳光透过海棠花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笼罩着我们三人。

或许,作为围绕着她和暚运行的“卫星”,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能守护自己的月亮和太阳,本就是宇宙间,最幸福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