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手里夹着一份文件。秦先生跟在后面，代职cEo已经坐在长桌主位上，抬头看了他一眼。
“今天开个会。”老夫子把文件放在桌上，推到中间，“不是临时起意，是时候了。”
代职cEo没动那文件，只问：“这就是你说的最终版？”
“对。”老夫子坐下，“传承计划，最后一稿。”
董事会成员陆续到场，没人说话。上次紧急会议后，大家都记得老夫子退回审批权的那一幕。从那天起，风向变了。
人到齐后，老夫子翻开文件第一页：“我正式提交这份《传承计划最终版本》。内容不复杂，三条。”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也不低：“第一，我任名誉董事长，不再参与日常经营决策。第二，公司运营全权由代职cEo负责，所有签字、投资、人事任命，他说了算。第三——”
他看向代职cEo：“你每个月来我办公室一趟，聊一聊，说说最近的事。不是汇报，是聊天。”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财务总监皱眉：“这算监督机制？”
“不算。”老夫子摇头，“是搭桥。你开车上了高速，副驾的人不踩刹车，只是提醒你看导航。”
有人笑了。
法务代表举手：“那如果cEo做错决定呢？”
“他会犯错。”老夫子说，“但犯错不是问题，不敢做才是。”
代职cEo低头看着文件，手指在纸边轻轻敲了两下。
老夫子打开平板，金手指界面弹出数据模型。屏幕上出现三条曲线，分别标着“完全放手”“全程干预”“定期沟通”。
“我们模拟了三年内的企业表现。”老夫子指着图，“创新速度最快的是‘完全放手’，但崩盘风险也最高。‘全程干预’最稳，可新产品上线慢百分之四十。只有‘定期沟通’，既保持稳定，又激发主动性。”
他合上平板：“这不是感情选择，是计算结果。”
秦先生接过话：“老夫子退了，但没走远。船还在水上，他只是从掌舵换成了了望。方向信他，掌舵信现在这个人。”
他又笑了笑：“你们总怕双头管理。其实哪有两个头？一个退休了，一个上岗了。剩下的，都是团队。”
董事会开始低声讨论。
研发主管开口：“我支持。过去半年，代职cEo主导的三个项目都落地了。特别是灵枢系统的升级，比原计划提前两周。”
生产部负责人点头：“生产线调度也是他改的，废品率降了六点三。”
财务总监盯着文件看了很久，终于说：“我有个条件。”
所有人看向他。
“分阶段验证。”他说，“每季度评估一次cEo表现，连续两个季度严重下滑，启动复核程序。”
老夫子没反对：“合理。写进附件吧。”
法务代表补充：“加上信息披露条款，重大变动必须向董事会报备。”
“可以。”老夫子说，“但不能变成层层审批。报备不是请示。”
讨论持续了四十分钟。意见一条条提，又被一条条消化。没有激烈争执，也没有盲目附和。
最后，主持人宣布投票。
“同意本传承计划的，请举手。”
一只、两只、五只……十几只手陆续举起。包括之前最保守的几位。
全票通过。
代职cEo站起来，走到桌前，双手接过那份文件。纸页边缘被空调风吹得微微翘起。
“我一定不辜负这个位置。”他说，“也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
老夫子也起身，绕过桌子走向他。
两人面对面站着，会议室里没人出声。
老夫子伸出手。代职cEo握上去，掌心有点汗。
“我相信。”老夫子说，“公司会更好。”
这句话说完，周围响起了掌声。不热烈，但持续了很久。
会议结束，人陆续离开。
秦先生走到老夫子身边：“总算定下来了。”
“嗯。”老夫子把笔收进口袋，“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你还来办公室？”
“来。”老夫子说，“但不坐主位了。换个靠窗的角落就行。”
“真不管事了？”
“小事不管。”老夫子笑了笑，“大事——等他来找我再说。”
秦先生点头：“那我陪你待几天，万一他卡住了，咱们一起帮一把。”
“不用。”老夫子摆手，“帮他想方案，不如让他自己撞墙。撞疼了，才记得住。”
两人说着往外走。代职cEo还在原地整理文件。
老夫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代职cEo抬起头，两人视线碰了一下。代职cEo没说话，只是把文件抱得更紧了些。
老夫子转身继续走。
电梯门打开，他们进去。楼层按钮亮起。
秦先生突然问：“你说他第一个独立决定会是什么？”
老夫子还没回答，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一封邮件通知：【新项目立项申请已提交，申请人：代职cEo】
标题写着：“灵枢系统下一代架构升级方案”。
秦先生凑过来瞄了一眼：“这么快？”
老夫子没回话，把手机放回口袋。
电梯下行，数字一格格跳。
叮的一声，一楼到了。
门开时，阳光照进来一半。
老夫子迈步出去，右脚刚落地，左脚还悬在电梯里。
他的手机又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