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灯亮了一整夜。
老夫子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平板上的数据流。他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但手指还在滑动屏幕，一条条翻看算法迭代记录。金手指界面不断跳出分析提示，他从中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路径——某个非线性反馈回路在连续运行七小时后会出现短暂的信号共振现象。
这个细节之前没人注意。
他把那段日志标红，转发给技术部值班组：“从这里重新建模，试试量子权重调节。”
消息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实验室那边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把键盘摔在了桌上。
“又崩了！”大屏幕上闪出错误代码，红色警报一闪一闪。
老夫子皱眉，起身走向技术中心。走廊里遇到几个打哈欠的技术员，手里端着凉透的咖啡。
“试到第三轮，模型还是撑不过两小时。”有人小声说。
老夫子没停步，只回了一句：“再试。这次加隔离层。”
他推开实验室的门，里面烟雾缭绕，地上堆满空饮料瓶。李岩坐在角落，衬衫换了件干净的，但领带歪着，头发乱糟糟。他抬头看了眼门口，声音沙哑：“你还真来了？”
“我不来，你们打算睡这儿？”老夫子走到主控台前，“刚才那次崩溃，是因为权重突变太猛。现在加上动态限幅，再跑一次。”
技术人员照做。新参数输入后，系统开始重新加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凌晨四点十七分，主屏突然跳出绿色标识：【核心模块稳定性测试通过】。
整个房间安静了一秒。
下一秒，爆发出吼叫声。
“成了！速度提升三倍！”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站起来，手拍在桌子上，水杯震倒了也没管。
其他人围上去看数据曲线，有人激动地抱住旁边的人晃。另一人直接掏出手机开始录像：“快拍下来！这可是历史性时刻！”
李岩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往后滑了一段。他快步走过去，盯着屏幕上的吞吐量图表，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老夫子站在一旁，嘴角扬了一下，但没说话。
“不是……这不是模拟？”李岩转头问，“是实测？”
“实测。”技术主管指着日志，“连续运行八小时，延迟稳定在0.8毫秒以下，误码率降到千分之零点三。”
李岩低头看打印出来的报告，一页一页翻，手有点抖。他忽然转身，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是昨晚准备的应急预案ppt，封面写着“应对发布延期的公关策略”。
他看了两秒，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不用了。”
然后他举起那份测试报告，对所有人说：“明天晨会，我亲自宣布。我们不是升级产品，是重新定义标准。”
一群人鼓掌欢呼。
老夫子这时才开口：“我知道大家想庆祝，但现在最该做的事不是开酒，是锁住成果。”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王律师，我是老夫子。立刻准备专利申请材料，三项核心技术同步提交全球优先权。名称你记一下：动态密钥加密架构、非线性反馈解码模型、量子权重实时调节系统。”
电话那头记完，问他要不要先做内部公示。
“不。”老夫子说，“一个字都不能外泄。所有相关代码和公式，从现在起进入最高保密等级，访问权限只开放给在场这些人。”
技术主管点头，顺手关掉实验室的对外网络接口，又拔下U口的无线接收器。
“明白。版本马上封存。”
老夫子环视一圈：“今天谁都不准把资料带出去，包括笔记。要写总结，用公司内网加密文档，只能在这台主机上查看。”
有人抱怨了一句：“连手机都不能拍？”
“不能。”老夫子语气没变，“你想让对手明天就抄走吗？”
那人缩了缩脖子，乖乖交出手机。
李岩看着这一幕，低声说：“你总是比我们多想三步。”
老夫子笑了笑：“不是我想得多，是失败教的。当年咱们第一代产品刚上线，就被别人改个颜色拿去卖，赚得比我们都多。”
李岩点头，没再说话。
外面天色渐亮，阳光照进窗户，落在地板上那一堆空瓶子上。
老夫子打开金手指，调出市场模拟程序。他把“灵枢”新算法的性能数据导入，同时载入“神链pro”的全部公开参数，启动对抗推演。
三分钟后，结果出来。
“在真实使用场景下，‘灵枢’响应速度快5.2倍，误码率低89%，用户体验评分预计高出37个百分点。竞品需至少六个月才能追平当前水平。”
金手指继续显示：“若如期发布，公司脑机接口产品市场份额将从38%跃升至65%，行业定价权完全掌握。”
李岩凑过来看，眼睛亮了：“这下稳了。”
“别急着高兴。”老夫子收起平板，“数据好看不代表能落地。接下来才是最难的——怎么让大家相信这是真的。”
“直接上线体验版。”李岩说，“像之前说的，不发声明，不搞对比测评，让用户自己试。”
老夫子点头：“可以。但得控制节奏。第一批邀请名单要精，媒体、专家、头部用户，一个都不能错。”
“我已经列好了。”李岩打开笔记本，“今天上午就发邀请函。”
“好。”老夫子看了看时间，“你去准备发布会内容，顺便理一下团队分工。我要看看全系统联调进度。”
他说完走向监控室。墙上一大排屏幕，分别显示各个模块的运行状态。“灵枢”项目总进度条已经跳到41%，第一个关键节点“压力测试”已完成。
他点开技术部会议室的画面。里面没人，桌面上散落着草稿纸，白板上画满了架构图。
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进去。
李岩跟进来，站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儿：“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谁？”
“外面那些人。觉得我们是在垂死挣扎的。”
老夫子笑了：“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等产品上线那天，自然就知道谁在往前走，谁在原地喊口号。”
李岩也笑了，肩膀松了下来。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秦先生刚才来过电话，说老赵在群里发了一堆截图，说什么‘技术突破都是吹的，最后还得降价’。”
“让他发。”老夫子淡淡地说，“等我们把体验版放出去，看他还能找出什么理由。”
两人正说着，监控画面里出现一个人影。
技术主管抱着一台设备走进会议室，放在桌上。那是“神链pro”的测试机，外壳有划痕，屏幕裂了一道缝。
他打开电源，机器启动缓慢，界面卡顿明显。
主管皱眉，操作了几下，忽然抬头看向摄像头方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把机器转了个角度，让摄像头能清楚拍到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戳。
那里显示：连续运行4小时17分，系统自检失败。
主管点了重启，等了半分钟，屏幕黑了。
他叹了口气，合上盖子。
老夫子看着这一幕，对李岩说：“你看到的，就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
李岩点头：“而我们，才刚开始。”
老夫子拿起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算法突破 → 市场反制 → 信心重建】
写完，他合上本子。
“去吧。”他说，“把你要说的话准备好。明天早上九点，全公司等着听。”
李岩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老夫子留在监控室，继续看着屏幕。
技术主管还没走，他拿出一根数据线，把“神链pro”连上分析仪，开始读取内部日志。
几秒钟后，屏幕上跳出一行信息：
【解码模型版本：v2.1（基于线性回归）】
主管摇头，自言自语：“连动态优化都没做，也好意思叫新一代？”
他正要删掉数据，忽然注意到一个异常记录——在最后一次崩溃前，系统曾尝试调用一个外部服务器接口。
地址是一串数字，看不出归属。
他截图保存，没有声张。
老夫子在监控另一头看得清楚。
他没动，只是默默记下了那个Ip段。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把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