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番薯喘着粗气，半个身子还卡在门缝里，脸涨得通红。他手里捏着手机，屏幕朝上，像是怕声音跑掉似的把音量调到最大。
老夫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手指在平板边缘轻轻敲了一下。
“你真让李岩代职了？”大番薯声音发颤，“刚才群里炸了！技术部都在转一个视频，是‘智联未来’刚开的发布会，他们推了个新产品，长得跟咱们上一代脑机接口一模一样！连启动动画都抄了！”
老夫子放下平板，靠进椅背，目光落在墙上的电子日程表上。明天上午九点，标着“数据安全演练协调会”，主持人那一栏已经改成李岩的名字。
他还没开口，办公室门又被推开一条缝。李岩站在门口，衬衫领口松了一颗扣子，额角有点汗。
“老夫子。”他走进来，语速很快，“我刚开完市场部的紧急会。‘智联未来’今天上线了‘神链pro’，功能列表几乎和我们两年前公开的技术白皮书一致。现在微博热搜已经挂上了‘老夫子公司被全面超越’。”
大番薯一听，差点跳起来：“啥？被超越？谁说的？他们那玩意儿能用吗？”
李岩没理他，盯着老夫子：“团队开始动摇了。有人问我们是不是真的落后了，要不要降价应对。我现在需要明确方向——是发声明澄清，还是启动危机公关？”
老夫子站起来，走到窗边。楼下广场上，几个实习生正围在一起看手机，笑声传上来。他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他转身，打开金手指界面。光屏弹出，输入“神链pro”关键词，导入发布会直播流、用户实测反馈、第三方拆解报告。
三秒后，分析完成。
“基础交互模块复制率82%。”老夫子念出结果，“UI动效模仿到位，但神经信号采样频率只有我们当前产品的67%，延迟高出两倍以上。核心算法没有突破，解码模型还在用三年前被淘汰的线性回归架构。”
他合上光屏，看向李岩：“他们抄了个壳。”
李岩眼睛亮了一下，但马上又皱眉：“可市场不管这些。普通人只看宣传视频，觉得功能一样就是一样。再这样下去，客户续约率会受影响。”
“那就让他们看到不一样的地方。”老夫子走回桌前，拿起笔，在会议纪要本上写下一行字：“新一代‘灵枢系统’发布计划提前。”
李岩愣住：“提前？不是说好三个月后？”
“现在改。”老夫子拨通内线，“接技术总监。告诉他们，原定q3发布的‘灵枢’系统，提前两个月上线。所有资源向这个目标倾斜。”
电话那头传来迟疑：“可是测试周期还没走完，稳定性验证只做了60%……”
“边上线边优化。”老夫子说，“我们不怕出问题，怕的是让人以为我们只会守。”
挂了电话，他看着李岩：“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带着团队打防守战，发声明、做对比测评、请专家站台。二是直接往前冲，把对手甩得看不见尾灯。”
李岩沉默了几秒，深吸一口气：“选第二个。”
“那就去干。”老夫子点头，“明天晨会，你宣布新发布计划。我要看到整个公司动起来。”
李岩转身就走，手刚碰到门把，又停住：“如果有人质疑决策太急，怎么办？”
“你是代职总监。”老夫子说，“你可以错，但不能不动。”
门关上后，大番薯还在原地转圈：“这下热闹了！老赵那边肯定笑疯了，他一直说咱们搞虚的，这次看他怎么说！”
老夫子没接话，打开内部通讯系统。全公司公告草稿已经自动生成，标题是《关于加快新一代系统上线的通知》。
他点开编辑，加了一句：“真正的创新，从不需要解释。”
发送。
不到十分钟，各部门群聊炸开锅。
技术部群里，有人发了个“收到”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一串火箭emoji。
市场部立刻响应，开始讨论预热节奏。
财务那边冒出一句：“预算够吗？”
五分钟后，老夫子回复：“优先保障‘灵枢’项目，其他非紧急支出暂停。”
大番薯凑过来看屏幕，咧嘴笑了：“这下稳了！李岩总算支棱起来了。”
老夫子摇头：“还没到庆功的时候。真正难的，是接下来这两个月。”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
是李岩发来的消息：【紧急调度会定在下午两点，技术骨干全部到场。我会公布新路线图】
老夫子回了一个“好”。
他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代职启动 → 观察实战反应”下面，写下新的一行：
【外部挑战出现 → 主动提速反制】
写完，他退后一步看了看，把笔放回筒里。
大番薯坐在沙发上翻手机，突然哎了一声：“你看这个评论。”
老夫子走过去，屏幕上是一条微博留言：
“听说老夫子退休在即，现在让新人顶上，怕是撑不住了吧？”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两秒，笑了笑，拿起手机截图，转发给公关部：
“准备一组素材，主题叫‘技术跃迁’。重点突出三点：我们为什么能领先，对手为什么追不上，以及——谁在真正推动进步。”
发完，他坐回椅子，打开监控面板。
全公司任务系统正在刷新。
“灵枢项目”进度条从0%开始爬升，第一个节点是“核心模块压力测试”，截止时间显示：48小时后。
大番薯还在刷评论，嘴里嘀咕：“这些人懂什么，就知道瞎猜。”
老夫子没说话，目光落在办公桌角落。
那里原本放着一张纸条，写着“奶茶你真不喝？放冰箱了。”
现在纸条没了，只剩一个浅浅的折痕印在桌面上。
他伸手摸了摸那个位置，凉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比刚才更急。
门被推开，李岩重新出现，手里抱着一台测试机。
“刚拿到‘神链pro’的实测数据。”他声音有点抖，“我们在实验室跑了一遍。它在连续使用两小时后，开始出现信号漂移，用户脑波读数乱成一团。”
他把设备放在桌上：“这不是产品，是半成品。”
老夫子走过去，拿起机器，轻轻掂了掂。
“那你打算怎么回应？”
李岩抬起头，眼神变了：“不开发布会，不发对比报告。我们直接上线‘灵枢’的开放体验版，邀请所有媒体和用户来试用。让他们自己感受差距。”
老夫子看着他，几秒后，嘴角微微扬起。
“这才像话。”
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划掉“观察期三个月”，改成：
【实战考验，立即开始】
李岩拿着测试机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又停下。
“老夫子。”
他没回头。
“你说的没错。我可以错。但我不会停。”
说完，推门出去。
老夫子坐回椅子，打开系统后台。
新产品倒计时已更新：
【距离‘灵枢系统’上线：59天17小时33分】
他点开技术部会议室的监控画面。
李岩站在投影前，手里拿着笔，正在白板上画架构图。
一群人围着他，有人记录，有人提问。
气氛紧张，但没人低头。
老夫子按下静音键，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
“真正的领先，不是别人追不上你，而是他们根本看不懂你在做什么。”
那是三天前战略会上的录音。
他关掉音频，把这句话设为会议室背景标语。
大番薯从沙发滑下来，凑到屏幕前：“哎，你看李岩，手都不抖了。”
老夫子没答，只说：“去把冰箱里的奶茶拿出来。”
大番薯一愣：“你还喝？”
“给别人。”
大番薯跑去拿，回来时发现老夫子已经在写新的备忘录。
标题是：
【接班人培养加速方案——第二阶段预案】
他正要问，手机响了。
是秦先生。
“听说你们要提前发‘灵枢’？”
“对。”
“老赵在群里说，这是垂死挣扎。”
老夫子笑了下，回：“让他接着说。等产品上线那天，我请他来体验。”
挂了电话，他抬头看向窗外。
阳光正好，照在楼下那片草坪上。
几个实习生还在那儿站着，不过这回没人看手机了。
他们仰着头，看着公司主楼外墙的大屏。
上面正滚动播放一行字：
【下一代，已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