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刚走出峰会会场,手机就响了。
是技术部主管发来的消息:“明天上午十点,神经科学年会,您得去一趟。”
“有事?”他回。
“来了个专家,说咱们的脑机接口会让人变傻。”
老夫子停下脚步,站在电梯口笑了下。
“变傻?他说的?”
“原话是‘丧失自我意识’,听起来挺吓人。”
“哦。”他按了下行键,“那我正好去教他怎么算数。”
——
第二天,会议厅坐满了人。
长桌前摆着几块电子屏,后排坐着研究员、教授、学生,还有几家媒体记者。空气里有点闷,空调嗡嗡响。
老夫子进门时,刚好听见那个反对派科学家在说话。
“我们正在制造一种新型奴隶。”他声音沉稳,手扶眼镜,“设备读取大脑信号,干预情绪反应,这已经不是治疗,这是篡改人格。”
台下有人点头。
“试想一下。”他继续说,“当你开心,是因为系统释放了多巴胺;你平静,是因为它压制了焦虑神经元——那你还剩下什么?真正的你,已经被替换了。”
掌声响起。不算热烈,但确实有人支持。
老夫子没急着上台,先找了个位置坐下。
金手指启动,自动分析对方发言内容。
【样本数量:10人】
【实验周期:2周】
【未设置对照组】
【变量控制缺失:3项】
【结论可靠性评级:低】
他看完,心里有了底。
这时主持人开口:“下面有请技术方代表回应。”
老夫子站起来,手里没拿稿子,也没带ppt。
他走到讲台前,站定。
“你说我们会让人失去自我意识。”他看着对方,“可你的研究,连基本实验规范都没做到。”
全场安静。
科学家皱眉:“你这是人身攻击?”
“不是。”老夫子摇头,“是数学问题。”
“你样本才十个人,没有随机分组,也没有双盲设计。一半人用了设备,另一半还在等通知——这种结果能说明什么?”
“至少比你们凭空宣称安全要严谨!”
“好。”老夫子转身,点开投影,“那我给你看真数据。”
屏幕上跳出图表。
“五百人临床测试,三个月周期,严格双盲流程。”他指着第一张图,“使用脑机接口后,用户在注意力测试、逻辑判断、自我认知问卷中的得分,平均提升27%。”
台下开始翻资料。
“第二项。”他切到下一页,“脑电波监测显示,前额叶活跃度增强,自我调控能力上升。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变得更被动,而是更清醒。”
“第三。”他再翻,“抑郁症状减轻的同时,自主决策意愿显着提高。89%的用户表示,自己比以前更能掌控生活。”
没人出声了。
老夫子回头:“所以你说我们在消灭人性,依据是什么?是你那十个睡不着觉、天天喝咖啡的志愿者?”
台下有人笑出声。
科学家脸涨红,站起来:“你曲解我的观点!”
“我没有。”老夫子语气平,“我只是指出你数据站不住脚。”
“你根本不懂哲学!”
“我不懂。”老夫子点头,“但我懂样本量。十个人得出的结论,叫观察笔记。五百人反复验证的结果,才叫证据。”
笑声更大了。
前排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直接捂住嘴。
科学家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老夫子把最后一张图放上去:“顺便说一句,这些用户现在每天平均使用设备47分钟,最长不超过两小时。他们可以随时断开,也能查看所有记录。”
“这才是真实情况。”
“不是奴役。”
“是辅助。”
台下静了几秒,接着有人鼓掌。
先是零星几个,然后越来越多。
媒体记者低头猛记,后排的学生互相传笔记。
主持人赶紧接话:“感谢双方精彩交锋,接下来进入自由提问环节——”
话没说完,老夫子已经走下台。
他没回座位,直接朝门口走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技术部主管发来的消息:“刚才那段我们都录下来了,要不要剪成短视频发出去?”
老夫子边走边回:“发。”
“标题写啥?”
他想了想。
“《不会算数的人,别教别人做实验》。”
——
中午饭点,会场外的小餐厅挤满了人。
几个研究员围在一桌,正回看上午的录像。
“你们注意到了吗?”一人指着手机,“老夫子说‘500人测试’的时候,那个专家手抖了一下。”
“谁?王院士?”
“对。”
“他平时可稳了,今天真是栽了。”
另一人笑:“关键是人家没骂人,全是数据打脸,太狠了。”
“最绝的是最后那句‘辅助不是奴役’,我都想鼓掌。”
他们聊得起劲,门被推开。
老夫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技术部的人。
桌上几个人立刻坐直。
“吃过了?”老夫子问。
“刚点。”
“那正好。”他拉开椅子坐下,“我还没吃。”
有人赶紧递菜单。
他接过,翻了两页,点了碗牛肉面。
“听说你们都在讨论上午的事?”
“是。”一人小心回答,“大家都说……您那一套数据甩出来,基本就没法反驳了。”
“本来就不该有争议。”老夫子把手机放在桌上,“技术能帮人,前提是我们说实话。”
“可那位王院士背景挺硬的,以后会不会继续反对?”
“他会的。”老夫子点头,“每次新技术出来,总有人站出来说‘人类要完了’。”
“那怎么办?”
“等他下次发言。”老夫子说,“我再教他一次统计学。”
周围人都笑了。
饭端上来,他拿起筷子,先挑出里面的葱花。
“其实我挺感谢他的。”
“啊?”
“要是没人跳出来乱讲,大家也不会认真看我们的测试报告。”他夹起一筷子面,“现在好了,全行业都知道我们做了五百人实测。”
“这不是免费宣传?”
“对。”他咬了一口面,“还是权威背书的那种。”
——
下午两点,会议继续。
老夫子重新回到主厅,坐在前排。
这次没人再提“意识消亡”的话题。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年轻研究员提问:
“设备本地加密是怎么实现的?”
“用户如何自主删除数据?”
“有没有考虑加入语音提醒功能,提示使用时长?”
问题一个比一个具体。
老夫子一一回答。
说到中途,他看见王院士从后门离开,手里拎着公文包,头也没回。
他没多看,转头继续解释:“每次连接前,系统都会弹出三项确认:用途、时长、权限范围。用户点任意一项取消,设备立即停机。”
前排一个女生记完,抬头说:“这比我们实验室的伦理标准还严。”
“应该更严。”老夫子说,“毕竟插进脑子的东西,不能随便。”
全场又笑。
——
傍晚六点,会议结束。
主办方送来一份总结报告,列出所有讨论要点。
其中一条写着:
【关于脑机接口是否导致意识退化的问题,经现场数据质证,暂无有效证据支持该说法。】
老夫子看完,签了字。
他起身准备离开,迎面撞上一名记者。
“老夫子老师!”对方举着录音笔,“能问个问题吗?”
“说。”
“您觉得,今天这场争论,算是结束了吗?”
老夫子站在门口,风从走廊吹进来,掀了下他的衣角。
他看着记者,说: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