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苏曼的“表白”，林默，我决定把我的集团总部，迁到西部来
夜色如墨，将白日的喧嚣与燥热一并吞没。
绿洲市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层旋转餐厅里，气氛却与外面的沉寂截然不同。这里没有举办盛大的庆功宴，只是一个小范围的内部晚宴，由苏曼做东，宴请试验区和工程方的核心成员。
钱博、试验区的几个副手、工程总指挥，还有苏曼团队的高管，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旁。水晶吊灯洒下温暖的光，映着每个人脸上尚未褪去的红光，那是成功带来的喜悦和几分酒意。
“来！我再敬大家一杯！”钱博端起酒杯，他今天显然喝得很高兴，平日里那点“佛系”气质荡然无存，满脸都是与有荣焉的激动，“这条路，是咱们西部大开发2.0的定海神针！有了它，楚老当年的构想，才真正有了龙骨！在座的各位，都是历史的创造者！”
众人纷纷举杯，气氛热烈。
唯有林默，虽然也举着杯，笑容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穿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望向远处那片被夜色彻底淹没的、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
白天在岔路口看到的那位牵着毛驴的老乡，那双浑浊而迷茫的眼睛，像一根针，扎在他心里。
秘书下午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裕南县的县长……带着请愿书……在门口等了三天了……”
这条路，对一些人是希望之路，对另一些人，却成了一道更深的鸿沟。
他杯中的酒，是庆功酒，可他品尝到的，却是一丝苦涩。
“在想山里的事？”
一个清雅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苏曼不知何时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她没有看他，只是摇晃着杯中红酒，动作优雅。
林默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我听说了，裕南县的县长。”苏曼侧过头，灯光下，她的眼眸像一汪深潭，“这是一个无解的题。任何伟大的工程，都必然有它的阴影区。这是成本，是代价。”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商业法则。
林默放下酒杯，看着她：“在我这里，人，不是成本。”
苏曼凝视着他，林默的眼神很清澈，也很固执。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欣赏，也有几分无奈。
“你总是这样。”她轻声说，“总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完美。”
“我只是想做到问心无愧。”林默回答。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却让旁边竖着耳朵的钱博听了个正着。钱博端起酒杯走过来，打着圆场：“哎呀，小林，我知道你心系百姓。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嘛！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别想那些不开心的。来，苏总，我得代表试验区，代表西部的老百姓，好好敬您一杯！”
钱博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没错！苏总，您可是我们西部的大功臣！第一位响应号召，第一个拿出真金白银的资本家……哦不，是企业家！”一个地方干部话说快了，连忙改口，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苏曼站起身，端着酒杯，环视全场。她那强大的气场，瞬间让喧闹的场面安静下来。
“各位，”她开口，声音清脆而有力，“功臣不敢当。我是一个商人，商人的天职是追逐利润。我来西部，不是做慈善，是因为我在这里看到了未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林默的脸上。
“这条路，只是一个开始。它证明了，在林主任的带领下，这片土地上，一切不可能都将变成可能。”
她的目光很亮，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灼热。
“所以，经过集团董事会的慎重研究，也经过我个人的深思熟虑，我决定——”
她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
“将苏氏集团的总部，从东海市，整体搬迁至西部发展试验区！”
话音落下，整个餐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钱博。他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嘴巴微微张开，脸上的表情，是全然的震惊。
苏氏集团！
那不是一般的公司，那是一个横跨金融、地产、高新科技、文化传媒的商业帝国！是东海市乃至整个华夏国的纳税巨头，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把这样一个集团的总部，从全国的金融中心，那个寸土寸金的魔都，搬到这个鸟不拉屎、黄沙漫天的西部来？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苏曼。
而苏曼，却只看着林默，仿佛在等待他的反应。
林默的脑海中，【情绪剧本】疯狂刷新。
【目标：苏曼】
【情绪剧本：前所未有的决心（70%），孤注一掷的豪赌（20%），深藏的倾慕与信任（10%）】
【内心真实诉-求：这不仅是一次商业迁徙，更是一次战略站队。我赌的不是西部，是你林默。我将我的全部身家，我的整个帝国，都押在了你的未来上。】
林默的心，被剧本上那行小字，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看着苏曼，对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玩笑。那是一种将自己的一切都放到赌桌上，然后平静地对他说“我跟了”的决绝。
这已经不是商业决策了。
这是一种交付，一种托付，一种无声的、却比任何情话都更动人心魄的“表白”。
“轰”的一声，死寂的餐厅炸开了锅。
“苏总！您……您说的是真的？”钱博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激动得满脸通红。
“苏总！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我的天！苏氏集团总部要来我们绿洲市？”
地方上的干部们，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巨大金元宝砸中了脑袋，一个个晕晕乎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数以万计的高薪岗位，意味着千亿级别的税收，意味着无法估量的产业带动效应！
这哪里是招商引资，这是直接把财神爷的家给搬过来了！
苏-曼没有理会众人的喧哗，她只是看着林默，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林默耳中：“林主任，你欢迎吗？”
林默迎着她的目光，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自己一旦点头，接下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商业集团，更是一份沉重如山的信任，和一份……他或许无法回应的情感。
他想起了远在江州的夏清月，想起了那个“三年之约”。
但此刻，他不能退。
为了西部，为了那些还在山里等待希望的人，他需要这股力量。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站起身，走到苏曼面前。
“苏总，”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代表西部试验区，代表这片土地上千万的人民，欢迎你。”
他举起杯：“我不太会说话。这杯酒，我干了。”
说完，他仰起头，将杯中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
苏曼笑了，笑得灿烂，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光彩。她也举起杯，将杯中的红酒，优雅地饮尽。
“合作愉快。”她说。
晚宴在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气氛中结束。钱博和几个地方干部，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搀扶着离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财神爷来了”。
餐厅里，只剩下林默和苏曼。
“为什么？”林默问，他需要一个官方的，能写进报告里的理由。
“因为这里有全中国最便宜的土地，最优惠的政策，和最广阔的市场前景。”苏曼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是一个精明商人的口吻。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城市的零星灯火，和更远处无边的黑暗。
“而且……”她轻声补充道，“东海市的池子虽然大，但已经挤满了鲨鱼。而这里，是一片等待被开垦的蓝海。”
她转过身，看着林默，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我这个人，不喜欢跟别人抢食吃，我喜欢……定义规则。”
林默明白了。
她是要来当这片新兴市场的“女王”。而他，就是那个能帮她实现野心的人。
“谢谢。”林默由衷地说。
无论她的动机是什么，这份大礼，他收下了。
“不用谢我。”苏曼走到他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略微褶皱的衣领，动作自然而亲昵，“我说了，我赌的是你。别让我输。”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一丝淡淡的香水味，轻轻划过他的脖颈。
林默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就在这时，他放在口袋里的私人手机，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
他拿出手机，是一条短信，来自他的秘书小张。
短信内容很短，却让林默刚刚因为苏曼的决定而升起的万丈豪情，瞬间冷却。
【主任，裕南县的马县长，在门口……绝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