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开。
但那声叹息还在耳边回荡,像一根细线缠住心跳。谢昭宁的手掌还贴在冰冷的石面上,血迹干了,留下暗红的印子。她没动,萧景珩也没动。刚才那一推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可他们不能停在这里。
谢昭宁缓缓收回手,指尖微微发抖。她低头看琴匣,银丝断了两根,剩下的也沾着血。她轻轻拨了一下,声音很弱,但还能响。
“还没完。”她说。
萧景珩点头,目光扫过地上那些倒下的身影。守护者们一动不动,可空气里有种说不清的压力,像是风停前的最后一刻。
谢昭宁闭眼,将残存的力道注入琴弦。低频音波顺着地面扩散,一圈圈探出去。她的眉头突然皱紧。
“还有一个。”她睁开眼,“最右边那个,心绪没断。他在试着连上别的节点。”
萧景珩立刻走过去,脚步很轻。他蹲下身,看到那名守护者胸口微弱起伏,右手食指正慢慢抬起,指向头顶符文阵的中心。
谢昭宁再次拨弦,旋律压得极低,像夜里的水滴。音波精准刺入对方识海,打断了即将成型的信号。守护者的手指僵住,眼睛猛地睁大,瞳孔全黑。
“现在。”谢昭宁说。
萧景珩抽出断剑,没有犹豫,一剑刺入那人胸前符印。金属穿透皮肉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密室震了一下。符印碎裂,一道黑气从伤口窜出,瞬间消散。
其余几名守护者的身体同时松弛下来,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再无呼吸。
地上的符文光芒彻底熄灭。
战斗结束了。
谢昭宁松开琴弦,整个人晃了一下。她靠向旁边的石柱,手指无力地垂着。刚才那一段音律耗掉了最后一丝力气,经脉像被刀割过一样疼。
萧景珩走回来,右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袖子流到手腕。他撕下内衬布条,先给自己简单包扎。然后他蹲下来,抓起谢昭宁的手。
“别。”她想抽回。
“别说话。”他说,“你得把手保住。”
他用清水冲洗她指尖的裂口,动作很慢,生怕碰疼。药粉撒上去时,她咬住嘴唇没出声。他包扎得很仔细,一层层裹紧,最后打了个结。
“好了。”他说。
谢昭宁看着他包扎好的手,又看向他的脸。他额上有汗,脸色发白,显然伤得不轻。
“你也疼。”她说。
“我不用弹琴。”他站起来,伸手扶她,“你得撑住。我们还没到终点。”
她点点头,靠着他站稳。两人站在一起,望着那扇依旧紧闭的门。刚才的叹息仿佛还在里面回荡,但她忽然意识到——那不是唯一的动静。
她闭上眼,再次拨动琴弦。
这一次不是为了战斗,也不是为了探测敌人。她让音波散开,像风吹过山谷。银丝轻颤,反馈回来的情绪不再是悲伤,也不是期待。
是平静。
来自密室深处某个角落,一股温和的波动,像有人在轻轻拍孩子的背。
她睁开眼:“那里有东西。”
“哪里?”萧景珩问。
“那边。”她指向左侧墙壁尽头,一片被塌陷碎石遮住的凹陷处,“不是门,是藏起来的地方。情绪很干净,不像机关,也不像傀儡。”
萧景珩盯着那片黑暗。刚才的战斗让顶部掉落了不少石块,通道只剩半人宽,勉强能过。
“你能走吗?”他问。
“能。”她说,“但我怕进去之后没法再弹琴。”
“那就别弹。”他说,“有我在。”
她摇头:“不一样。那个地方……它只回应琴音。我必须用《心音谱》才能打开。”
他沉默了一秒,然后把断剑换到左手,右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那就边走边弹。我护你过去。”
她没再推辞。
两人一步步往前走。脚下是碎石和血迹混合的泥泞,每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萧景珩走在外侧,用身体为她挡住可能掉落的碎石。她的左手搭在他肩上,右手始终按在琴匣边缘。
靠近那片凹陷时,她停下,深吸一口气,拨出一个单音。
银丝震动,传回清晰的回应——那股平静的情绪变得更明显了,像是在欢迎她。
“是真的。”她说,“那里藏着东西,可能是线索,也可能是……钥匙本身。”
萧景珩抬头看那堵墙。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隐约能看到刻痕。他伸手抹去一块灰,露出半个符号——像是古琴的轮廓。
“跟《心音谱》有关。”他说。
谢昭宁点点头。她再次拨弦,这次是一段短旋律。音波撞上石壁,凹陷处突然亮起一道微光,像是回应她的呼唤。
墙缝里传出极轻的咔哒声。
“要开了。”她说。
萧景珩握紧她的手:“准备好了吗?”
她看着那道缝隙,心跳加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某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就像小时候养父第一次教她认谱时,那种心被点亮的感觉。
“我准备好了。”她说。
他拉着她上前一步,一起站在那道即将开启的门前。石壁缓缓移动,露出后面一个小室。里面没有金银,也没有武器,只有一张石台,台上放着一个青铜盒子。
盒子表面刻着一行小字。
谢昭宁念出来:“心音所至,故人归来。”
她伸手要拿。
萧景珩突然按住她的手腕。
“等等。”他说。
她转头看他。
他的目光落在盒子角落——那里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形状像一把断裂的琴弦。
“这个标记……”他低声说,“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