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暮春总被一层黏腻的雾气笼罩,即便总统府前的青天白日旗猎猎作响,也驱不散军政核心里涌动的派系阴霾。北伐军肃清北洋主力、定都南京后,表面的“全国统一”之下,以蒋介石为首的黄埔系与以汪精卫为首的改组派早已形成对峙。黄埔系手握中央军兵权,掌控财政与人事核心;改组派则联合党内元老与地方势力,高举“民主共和”大旗,直指蒋介石“独裁揽权”。而手握苏、皖、豫三省地盘、十万精锐大军与南京、冀南两大现代化兵工厂的马小丑,已成了双方都志在必得的“天平砝码”——他的立场,足以打破两大派系的力量平衡,甚至左右全国政局走向。
此时的阜阳军营,作为苏、皖、豫三省边境的军政枢纽,气氛凝重如铁。中军大帐内,巨大的舆图占据了半面墙,红笔圈出的三省版图被蓝、红两色箭头(分别代表黄埔系与改组派)隐隐包围。马小丑身着深灰色政务便装,指尖摩挲着桌案上两份烫金文书,眉头拧成了死结。
左侧是蒋介石的亲笔信与“国民革命军陆军上将”委任状,鎏金字体在灯光下晃眼:“特授马小丑陆军上将军衔,兼任军事委员会委员,拨付军费两百万银元,苏皖豫铁路建设专项经费一百万银元,兵工厂所需精密机床与优质钢材由中央统筹供应,盼将军效忠中央,共抗分裂势力。”落款处,国民政府大印与蒋介石的私章赫然在目。两百万银元,相当于三省半年的财政总收入;一级上将的军衔,即便在黄埔嫡系中也仅有数人能获此殊荣;而兵工厂的设备与钢材供应,更是陈雪梅日夜牵挂的核心诉求——南京兵工厂生产150mm重炮时,正因优质钢材短缺,产能始终受限。
右侧则是汪精卫的手札与改组派宣言,字迹温润却带着煽动性:“蒋氏独裁,背离总理遗志,罔顾民生。改组派愿与将军共推民主共和,支持将军保持地方军政独立,反对中央军干涉三省事务,为兵工厂引介欧美顶尖军工人才,待民主政府成立,将军当为开国元勋,共掌国政。”宣言首页“反对独裁、还政于民”的字样被圈了又圈,恰好戳中马小丑“保境安民”的初心。
“军长,蒋汪双方的特使都还在营外等候。”秦雨薇一身干练的情报制服,将密报递到马小丑面前,“蒋介石的特使胡宗南放话,今日需得明确答复,否则中央军将暂停对三省的弹药与粮食调配;汪精卫的特使陈公博也暗示,若将军拒绝加入,改组派将联合华东商会,切断我们的棉布与煤炭外销通道。”
秦雨薇顿了顿,补充道:“情报显示,戴笠已派特务潜入南京、芜湖,监视兵工厂与财政动向;改组派则在上海、安庆散布舆论,称将军若投靠蒋氏,便是‘背叛革命、助纣为虐’,已有部分商户开始囤积物资,担心战事再起。”
马小丑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茶杯里的茶水溅出:“他们这是逼我站队!蒋介石想把我当棋子,借我的兵力稳固独裁;汪精卫想把我当枪使,用我的实力对抗蒋氏。可无论倒向哪一方,三省两千万百姓刚过上的安稳日子,都要毁于内斗!”
“军长,事不宜迟,该召集核心幕僚议事了。”陈明推了推眼镜,语气沉稳,“此事关乎十万将士前程、三省民生安危,还有我们多年打拼的基业,绝不能贸然决断。”
马小丑点头,当即下令:“传我命令,沈若雁、夏晚晴、陈雪梅、林婉清、柳轻眉、秦雨薇、陈明即刻到中军大帐议事,无关人员一律不得靠近!”
半个时辰后,核心幕僚悉数到齐。中军大帐的灯火被调得更亮,照亮了每个人凝重的脸庞。沈若雁一身特战服,苗刀斜挎腰间,手不自觉地握在刀柄上,眼中满是警惕;夏晚晴穿着财政总长的制服,随身带着账本,指尖还沾着墨迹;陈雪梅依旧是深蓝色工装,袖口挽着,手腕上的机油痕迹未干,手里还攥着一张重炮改良草图;林婉清一身素色民政长衫,脸上带着忧色,显然牵挂民生;柳轻眉一身劲装,腰间别着双剑,江湖儿女的爽朗中透着审慎;秦雨薇站在角落,手中的情报密报堆成小堆;陈明则站在舆图旁,随时准备标注分析。
“各位都清楚局势了,”马小丑开门见山,将蒋汪的拉拢条件与威胁一一说明,“现在我们有三个选择:投靠蒋介石、加入改组派、保持中立。每种选择的利弊,大家畅所欲言,我们要的是能保境安民、守住基业的万全之策。”
话音刚落,夏晚晴率先开口,她翻开账本:“从经济角度,我倾向暂时接受蒋介石的条件。两百万军费能填补部队整训缺口,我们每月军费开支就要十五万,这笔钱能支撑一年;一百万铁路经费能打通苏皖豫干线,莘县煤矿的煤炭、惠民纺织厂的棉布运输成本能降一半,财政收入至少再涨三成;更关键的是,中央统筹的钢材与机床,能解决南京兵工厂的产能瓶颈——陈总工程师之前说,150mm重炮的炮管钢材缺口极大,靠我们自己采购,不仅价格高,还容易被洋行卡脖子。”
她话锋一转:“但风险也明显。蒋介石的钱不是白拿的,他要求部队编入中央军序列,冯玉祥的部队就是先例,投靠后不到半年就被拆分,核心将领被调离。而且,接受蒋氏委任,会让百姓觉得我们‘投靠独裁’,之前新政积累的民心可能动摇。”
“我反对!”柳轻眉猛地拍了桌案,“汪精卫的‘民主共和’才是正道!我江湖上的朋友传来消息,上海、广州的学生和商户都对蒋氏独裁不满,我们加入改组派,能获得舆论支持,还能联合其他地方势力形成同盟。现在已有三位地方将领支持改组派,我们加入后,蒋氏也不敢轻易动我们。”
“柳司令太天真了!”沈若雁立刻反驳,“汪精卫反复无常,早年投靠袁世凯,后来依附北洋,他的‘民主’就是争权的幌子!我们加入改组派,无非是给他当挡箭牌,等他和蒋氏分出胜负,我们要么被吞并,要么被清算。而且,改组派没有实际兵权,真要是蒋氏派兵打过来,汪精卫能给我们派一兵一卒吗?”
她握紧刀柄:“从军事角度,我们的优势是‘独立’——十万精锐、两大兵工厂、三省地盘自成体系。一旦投靠任何一方,部队调动、作战指令都要听人摆布,我们‘保境安民’的初心就成了空谈。武汉前线我们能打赢,就是因为能自主制定战术,不受牵制。”
“沈团长说得对,但保持中立可行吗?”林婉清轻声问道,“我担心中立会腹背受敌。蒋氏可能切断物资供应,派中央军逼近边境;汪精卫则可能散布谣言动摇民心。安庆已有商户囤积粮食,百姓刚过上安稳日子,经不起战乱折腾。阜阳的学堂刚开学,芜湖的医疗站刚建成,这些民政成果不能白费。”
秦雨薇补充道:“林总长的担忧不是多余的。中央军第1师已进驻徐州,距离宿州防线仅五十公里;汪精卫暗中资助了安徽北部的北洋残匪,一旦我们表态不利,匪患可能骚扰豫南。但我们也有优势,蒋汪势均力敌,谁也不敢先对我们动手——我们倒向任何一方,另一方就会被动,这是我们的缓冲期。”
陈明推了推眼镜,综合分析:“核心矛盾是‘短期利益’与‘长期自主’的冲突。投靠蒋氏得实惠但失主权,加入改组派得舆论但高风险,保持中立守初心但遭打压。我的建议是‘虚与委蛇’:对蒋介石,接受军衔与军费,但以‘部队整训未完成、匪患未肃清’为由,拖延部队编入中央军;对汪精卫,认同民主理念,但以‘避免内战、保护百姓’为由,拒绝加入改组派,承诺暗中支持反独裁。这样既能得实际利益,又能保自主权,争取发展时间。”
“这是骑墙观望!”柳轻眉反驳,“蒋汪都是老谋深算,迟早会翻脸!”
“不是骑墙,是务实。”陈明解释,“我们的核心是‘巩固实力’。只要部队足够精锐、兵工厂产能足够大、经济足够稳固、民心足够支持,蒋汪就不敢轻易动手。我们可以用蒋氏的军费扩军,用汪氏的舆论稳民心,同时加快整训、肃清匪患,等实力够强,才能真正掌握主动权。”
一直沉默的陈雪梅终于开口,将重炮草图放在桌案上:“我支持陈明的思路,但前提是不能违背‘军工自主、保境安民’的初心。”
她指着草图:“蒋介石的设备与钢材我们可以要,但不能依赖。我已让研发团队研究国产优质钢材冶炼,半年内必能摆脱进口依赖。军费要重点投入兵工厂扩建与军工学堂,培养国产技术人才,这才是根本。”
她看向众人:“汪精卫的理念我们可以认同,但不能被绑架。我们的‘民主’是让百姓有饭吃、有书读,不是卷入内斗。如果加入改组派会引发内战,这种‘民主’我们不稀罕。兵工厂要为守护家园生产,不是为派系斗争生产,只要我们能自主造出先进武器,就能守住地盘、护住百姓。”
沈若雁眉头舒展:“陈总工程师说得对。我建议锐锋特种团扩编至一万人,重点训练山地战与反偷袭;炮兵团尽快列装150mm重炮;在宿州、信阳、阜阳修三道防御工事,储备弹药粮食,应对可能的打压。”
夏晚晴补充:“军费到账后,一半投兵工厂,一半投铁路与民生,既扩实力又稳民心。同时加快纺织厂、煤矿产能,开拓华中商贸市场,摆脱对中央的依赖。”
林婉清点头:“民政方面,再建五十所学堂与三十所医疗站,减免灾区赋税,用实际行动回应‘民主’,让蒋汪找不到打压借口。”
秦雨薇道:“情报部门会加大监控,收集中央军调动与改组派动态,同时联络华人商会与留洋学者,为兵工厂引才,为我们造势。”
“大家的意见都很好,但如何应对两位特使的当场答复?”马小丑问道,“胡宗南和陈公博都在营外等候,不能一直拖延。”
陈明思索:“对胡宗南,就说感谢蒋总司令厚爱,愿接受军衔与军费,待三省稳定后赴南京述职;对陈公博,就说认同民主理念,愿保持联系,呼吁‘停止内斗、一致对外’。这样既不得罪双方,又能拖延时间。”
“我担心胡宗南逼迫立刻效忠。”沈若雁提醒。
“让夏总长出面,以‘军费交接、财政审计’为由拖住他,同时让秦雨薇安排百姓请愿,让阜阳百姓代表到军营外请求‘保境安民、避免内战’,用民意堵住他的嘴。”林婉清提议。
陈雪梅补充:“我陪军长接见特使,对胡宗南强调兵工厂技术缺口,表现投靠诚意;对陈公博强调民生疾苦,表现拒绝内斗的公心。”
中军大帐内,幕僚们仍在围绕细节争论:如何措辞才能既不得罪蒋汪,又能争取最大缓冲期;军费如何分配才能兼顾实力与民生;部队整训的优先级如何设定……灯火之下,每个人的脸庞都透着审慎与坚定。马小丑看着麾下众志成城的核心团队,心中虽仍有两难,但已渐渐有了方向。这场围绕权力的拉拢与博弈才刚刚开始,而他们的应对之策,仍在反复推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