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员大将昂首出列,声如洪钟:“末将愿往!定提公孙瓒首级,献于明公麾下!”正是河北名将颜良!
他身材魁梧,面貌雄毅,此刻满脸煞气,恨不得立刻飞赴前线,将公孙瓒撕碎。
另一员猛将也踏步而出,与颜良并肩:“颜良兄且慢,如此功劳,岂能独享?末将文丑,愿与颜良兄同往,共破公孙瓒!”
文丑相貌凶恶,眼神凌厉,同样是袁绍麾下顶尖的万人敌。
看到颜良、文丑二将请战,袁绍心中稍安,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有此二将在,何惧公孙瓒?
“好!有二位将军出马,公孙瓒必破!”袁绍抚掌道,“颜良、文丑听令!”
“末将在!”二将齐声应道。
“命你二人为先锋,各引精兵一万,火速驰援乐成!务必击退公孙瓒,保住河间!”袁绍下令。
“末将领命!”颜良、文丑抱拳,转身便大步流星出府点兵而去。
袁绍又看向谋士许攸:“子远,你立刻再去一趟邺城,告诉韩文节,公孙瓒入侵,冀州危急!让他立刻调拨粮草十万石,兵马两万,支援前线!若敢推诿,便是与国贼同谋!”
他这是要趁势逼迫韩馥,将其彻底绑上自己的战车。
许攸会意,阴阴一笑:“明公放心,攸必让韩文节‘心甘情愿’地出兵出粮!”
袁绍安排完毕,心中稍定,但那股被公孙瓒背后捅刀子的憋闷和怒火依旧难以平息。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河间的位置,咬牙切齿:“公孙伯圭,你找死!待我破了你的兵马,定要挥师北上,踏平你的右北平!
还有长安那个小儿,竟敢如此算计于我……等着吧,待我收拾了公孙瓒,再与你算总账!”
他原本精心编织的针对朝廷的联盟网络,因为公孙瓒这突如其来的猛烈一击,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至少,在解决掉北方的威胁之前,他很难再集中精力去谋划西进了。
……
河间国,乐成县外。
公孙瓒立马于一个土坡之上,望着前方那座摇摇欲坠的城池,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表情。
乐成县城墙不算高大,守军更是士气低落。
在幽州铁骑连日来的猛攻下,城墙已是多处破损,守城物资也消耗殆尽。
“将军,城内派人出来,说是……说是愿意献城投降,只求将军保全城中百姓性命。”一名军校策马来报。
公孙瓒冷哼一声:“早该如此!传令下去,接受投降!但告诉守将,若敢耍花样,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是!”
很快,乐成县城门缓缓打开,守将带着一众官员,袒露上身,缚着荆条,跪在城门两侧,迎接公孙瓒大军入城。
公孙瓒志得意满,率领亲兵白马义从,如同胜利者的巡游般,进入了乐成县。
这是他南下攻克的第一个郡国治所,意义非凡。
“哈哈哈!袁本初麾下,尽是此等无能之辈!何足道哉!”公孙瓒在县衙大堂坐定,看着堂下跪伏一片的降官降将,忍不住放声大笑,声震屋瓦。
其弟公孙越奉承道:“兄长神威,白马义从所向披靡!照此速度,用不了多久,便能兵临南皮城下!”
一众将领也纷纷附和,大帐内充满了骄狂之气。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旋风般冲入县城,直抵县衙门前。
马上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堂,气喘吁吁地禀报:“将军!紧急军情!南皮袁绍派大将颜良、文丑为先锋,率精兵两万,已渡过滹沱河,距离乐成已不足百里!其后续大军,也在集结!”
“颜良?文丑?”公孙瓒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久在河北,自然听说过袁绍麾下这两员头号猛将的威名。
据说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是河北军中顶尖的悍将。
“来得好!”公孙瓒猛地一拍案几,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激起了更强的战意,“早就想会会这两个号称河北支柱的家伙!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在乐成城外,依城扎营,摆开阵势,老子要亲自会会这颜良、文丑,看看他们是不是浪得虚名!”
“将军,”一名较为持重的部将劝道,“颜良、文丑骁勇,我军远来疲惫,是否暂避其锋芒,依托乐成城池固守,待其锐气已挫,再行决战?”
“固守?”公孙瓒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我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天下无敌,靠的就是一股锐气!岂能做那缩头乌龟?
袁绍派这两个家伙来,就是想趁老子立足未稳,打老子一个措手不及!
老子偏要迎头痛击,打掉他的嚣张气焰!让天下人知道,我幽州铁骑的厉害!”
他霍然起身,杀气腾腾:“都听好了!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谁要是敢临阵退缩,老子先砍了他的脑袋!”
“是!将军!”众将被他的气势所慑,齐声应诺。
很快,公孙瓒大军在乐成县城外开阔地带,依托地势,扎下了坚固的营垒。
中军大营由步卒防守,营前则留出大片空地,便于白马义从驰骋冲杀。
公孙瓒亲自巡视营防,检查军械,鼓舞士气。
整个幽州军营,如同一个绷紧了弦的强弓,蓄势待发。
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地面便传来了沉闷而密集的震动。
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大起,如同卷起的黄龙!
一面巨大的“颜”字帅旗和一面“文”字将旗,在晨风中猎猎招展,引领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冀州大军!
颜良、文丑的先锋部队,到了!
这两万冀州兵,乃是袁绍麾下的精锐,甲胄鲜明,兵器雪亮,行军之间,队形严整,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为首两员大将,更是引人注目。
左边颜良,金盔金甲,手持一杆沉重的厚背砍山刀,坐下一匹黄骠马,顾盼之间,威风凛凛,如同天神下凡。
右边文丑,黑盔黑甲,面如锅底,手持一杆丈八蛇矛,胯下乌骓马,眼神凶戾,仿佛地狱修罗。
两人并辔而行,如同两座移动的山岳,带给幽州军巨大的压力。
“公孙瓒叛贼!安敢犯我疆界!速速出来受死!”颜良一马当先,来到幽州军营前不足一箭之地,勒住战马,声如雷霆,向营内挑战。
文丑也挥舞着蛇矛,厉声喝道:“识相的,跪地求饶,颜良爷爷或可饶你一条狗命!否则,踏平你的营寨,鸡犬不留!”
冀州军阵中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和呐喊,士气高昂。
幽州军营寨门大开,公孙瓒一身白袍银甲,手持铁槊,在白马义从的簇拥下,缓缓出营列阵。
他看着耀武扬威的颜良、文丑,脸上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袁本初麾下两条吠犬!不在南皮看家护院,跑到这里来送死吗?”
他这话极尽侮辱,顿时将颜良、文丑气得哇哇大叫。
“公孙瓒!休逞口舌之利!拿命来!”颜良怒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一催战马,挥舞着厚背砍山刀,如同下山猛虎般,直取公孙瓒!
“来得好!”公孙瓒也是爆喝一声,毫不示弱,挺槊相迎!
两马交错,刀槊并举!
“锵——!”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星四溅!
颜良只觉一股巨力从刀上传来,手臂微微发麻,心中暗惊:“这公孙瓒,好大的力气!”
公孙瓒也是气血翻涌,暗道:“颜良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皆是当世顶尖的猛将,这一交手,便知遇到了劲敌。
当下不敢怠慢,各展生平所学,战在一处。
只见场中刀光如匹练,槊影似毒龙,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
马蹄翻飞,带起尘土飞扬;兵刃撞击声,如同爆豆般连绵不绝。
两人转瞬之间便斗了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两边将士都看得目瞪口呆,呼吸急促。这等顶尖武将的对决,平日难得一见。
文丑在阵前看得心痒难耐,见颜良久战不下,担心有失,大吼一声:“颜良兄,我来助你!”说罢,一拍乌骓马,挺起丈八蛇矛,便要加入战团。
“匹夫!想以多欺少吗?!”幽州军阵中,公孙瓒麾下骁将严纲见状,怒喝一声,拍马舞刀冲出,试图拦住文丑。
“滚开!”文丑看都不看,蛇矛如同毒蛇出洞,猛地一刺一挑!动作快如闪电!
严纲根本没看清对方如何出手,只觉得胸口一凉,低头看去,只见一个血窟窿赫然出现!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中大刀“当啷”落地,随即栽下马去,气绝身亡!
一合!仅仅一合!公孙瓒麾下骁将严纲,便被文丑秒杀!
幽州军阵中一片哗然,士气受挫!
文丑斩杀严纲,毫不停留,直冲核心战团,与颜良双战公孙瓒!
公孙瓒独战颜良,已是平分秋色,此刻再加入一个同样勇猛无比的文丑,顿时压力倍增!
他手中铁槊舞动如风,护住周身,但已是守多攻少,险象环生!
颜良、文丑二人配合默契,刀矛并举,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公孙瓒倾泻而去!
公孙瓒左支右绌,汗流浃背,白袍之上,已被划开几道口子,隐隐有血迹渗出!
“保护将军!”幽州军阵中,公孙越看得心惊胆战,连忙下令。
顿时,白马义从中冲出数名悍将,试图上前救援。
然而,冀州军阵中也冲出相应将领,将其拦住,捉对厮杀。场面瞬间变得更加混乱。
公孙瓒心知不妙,再打下去,自己今日恐怕要交代在这里。
他虚晃一槊,逼退颜良半步,拨马便往本阵败走!
“公孙瓒休走!”颜良、文丑哪里肯舍,拍马紧追不舍!
“放箭!快放箭!”公孙越声嘶力竭地大吼。
幽州军阵中箭如雨下,试图阻挡颜良、文丑。
颜良、文丑挥舞兵刃,格挡箭矢,速度稍缓。
公孙瓒趁机逃回阵中,已是狼狈不堪,脸色煞白。
“撤!撤回大营!”公孙瓒惊魂未定,嘶声下令。
首战失利,大将严纲战死,自己险些被斩,这让一向骄狂的公孙瓒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袁绍麾下的精锐,并非河间那些杂兵可比!颜良、文丑之勇,更在他预料之上!
幽州军士气低落,依托营垒,勉强挡住了冀州军的趁势掩杀。
看着营外耀武扬威、不断骂阵的颜良、文丑,以及士气如虹的冀州军,公孙瓒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一仗,不好打了。
消息很快传回长安。
刘辩接到公孙瓒初战失利,损兵折将,被颜良、文丑挡在乐成的战报时,并未感到意外。
“公孙伯圭骄狂,小觑了天下英雄,受此挫折,也是好事。”刘辩对荀彧、陈宫道,
“至少,他成功地将袁绍的主力吸引在了北线。你们看,”他指着地图,
“袁绍后续的大军正在向河间集结,其原本派往兖州、南阳方向的使者,活动也明显放缓了。”
陈宫笑道:“陛下算无遗策。公孙瓒虽败一阵,然其根基未损,主力尚在。袁绍欲速胜亦不可能,北线战事必将陷入胶着。如此,便为朝廷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荀彧却道:“陛下,亦需防备袁绍狗急跳墙,或公孙瓒不堪久战,向后溃退。朝廷当利用此机会,加速关中恢复,整军经武,同时……或可再给袁绍找点别的‘麻烦’。”
“哦?”刘辩挑眉,“文若有何高见?”
荀彧手指点向并州方向:“黑山贼张燕,聚众百万,活跃于太行山脉,时常寇掠冀州、并州。
陛下可密令上党曹操,或雁门刘备,许以官爵钱粮,令其联络、怂恿黑山贼,加大了对冀州西部郡县的骚扰。
如此,袁绍东西南三面受敌,看他还如何安心组建联盟?”
刘辩眼睛一亮:“驱狼吞虎,再下一城!好!就依文若之策!拟旨,不,密令给曹操和刘备,让他们见机行事!告诉刘备,此事若办得好,朕不吝封赏!”
他心中暗道,让刘备去干这种联络“匪类”的活儿,正好磨磨他的性子,也看看他的手段。
随着刘辩的又一道密令发出,针对袁绍的包围网,正在无形中悄然收紧。
而此刻,在南阳的袁术,看着北方兄长陷入战火,再掂量着手中长安使者暗中送来的“好意”,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意味深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