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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蓟城。

州牧府邸内,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着北地深秋的严寒。

一位年约五旬、面容慈和、须发略显花白的老者,正伏在案前,批阅着各地送来的文书。

他衣着朴素,不像封疆大吏,倒更像一位饱学的儒者。正是幽州牧刘虞。

“使君,长安有使者至!是光禄大夫卢植卢子干,持节而来!现已至城外十里!”一名属官匆匆入内,面带激动地禀报。

刘虞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凝重。卢植?持节而来?

他放下笔,缓缓站起身:“卢子干乃海内名儒,朝廷重臣,持节而至,必有要事。速备仪仗,随我出城亲迎!”

“是!”属官连忙下去准备。

刘虞整理了一下衣冠,眉头微蹙,心中念头飞转。

朝廷刚刚平定董卓,百废待兴,此时派卢植持节北上,所为何事?是福是祸?

他治理幽州,一向以安抚为主,与民休息,对朝廷也还算恭顺,自问并无过错。

难道……是朝廷对幽州有所不满?或是……为了公孙瓒之事?

想到那个驻扎在右北平、桀骜不驯的部下,刘虞心中便是一阵烦闷。

公孙瓒屡次擅启边衅,攻击乌桓、鲜卑,虽屡有战功,但也使得边境关系紧张,与他怀柔安抚的政策背道而驰。两人为此多有龃龉。

怀着忐忑的心情,刘虞率领幽州文武官员,出城十里,将卢植一行迎入蓟城。

仪式庄重而隆重。在州牧府正堂,卢植手持节杖,面容肃穆,朗声宣读皇帝诏书。

当听到“加封幽州牧刘虞为太傅,赐爵襄贲侯,增邑至三千户”时,不仅刘虞愣住了,堂下所有幽州官员也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太傅!这可是三公之位!虽然都知道这更多是荣誉,但代表的地位和认可,是无与伦比的!

刘虞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撩起衣袍,跪伏在地,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与哽咽:“臣……刘虞,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的官员也齐刷刷跪倒一片。

卢植宣读完诏书,脸上露出笑容,上前亲手将刘虞扶起:“伯安兄,恭喜了!陛下在长安,时常念及兄台镇守北疆之功,言‘刘伯安,宗室之望,边陲之柱’。此番加封,乃实至名归啊!”

刘虞握着卢植的手,感慨万千:“卢公,虞……何德何能,蒙陛下如此厚恩!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他确实有些意外,没想到朝廷给出的不是责难,而是如此厚重的封赏。

“伯安兄过谦了。”卢植笑道,“幽州能在乱世中保境安民,使胡汉相安,此皆兄台之功,陛下与朝廷,皆看在眼里。”

当晚,刘虞在州牧府设宴,为卢植接风洗尘。

席间,气氛融洽,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卢植借着几分酒意,看似随意地提起:“伯安兄,如今陛下虽定关中,然关东袁绍等辈,心怀异志,天下未宁。北疆安稳,至关重要。陛下对兄台,可是寄予厚望啊。”

刘虞闻言,神色一正,放下酒杯,肃然道:“卢公放心!虞世受汉恩,必当竭尽全力,镇守北疆,保境安民,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幽州之事,陛下可无忧矣!”

卢植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堂下作陪的幽州将领,看似无意地问道:“听闻白马将军公孙瓒,骁勇善战,屡破胡虏,乃北疆名将。不知其近来可好?”

提到公孙瓒,刘虞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公孙伯圭确是勇将,只是……性情刚烈,用兵急切,与乌桓、鲜卑诸部,多有摩擦。虞屡次劝诫,收效甚微。

如今他驻兵右北平,威震塞外,然……边衅亦因此不绝。”

卢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压低声音道:“伯安兄,陛下亦知公孙瓒之能,然亦忧其性如烈火,恐伤国家怀柔之体。

兄台身为幽州牧,太傅之尊,当以大局为重,对麾下将领,该约束时,还需约束。若有力所不逮之处,朝廷……或可相助。”

刘虞心中一震,抬头看向卢植,只见对方眼神清明,意有所指。

他瞬间明白了卢植,或者说皇帝的意思。

这是给他撑腰,让他放心去节制公孙瓒,必要时,朝廷会是他的后盾!

一股暖流涌上刘虞心头。他之前确实对如何处置公孙瓒感到棘手,硬来怕激起兵变,软了又恐其越发骄纵。如今有了皇帝这番暗示,他底气足了不少。

“卢公良言,虞谨记于心。”刘虞郑重地点了点头,“北疆之事,虞自有分寸,必不使陛下忧心。”

……

就在卢植与刘虞在蓟城暗通款曲之时,右北平郡,公孙瓒的军营大帐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公孙瓒看着探子送来的关于朝廷加封刘虞为太傅的密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将手中的酒碗掼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太傅!好一个太傅!刘伯安老儿,何德何能,竟位居三公!”公孙瓒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不甘。

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常年的军旅生涯在他脸上刻下了风霜与悍勇。

此刻,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愤至极。

坐在下首的,是他弟弟公孙越以及几名心腹将领。

公孙越见状,连忙劝道:“兄长息怒!刘虞毕竟是宗室,朝廷加封,也是常理。我等……”

“常理?狗屁的常理!”公孙瓒打断他,猛地站起身,在帐内烦躁地踱步,

“我等在边塞浴血厮杀,对抗胡虏,他刘虞在蓟城高坐,动动嘴皮子,便得了太傅之位!这天下,何其不公!”

一名心腹将领也愤愤不平道:“将军所言极是!刘使君……不,刘太傅,他只知道安抚怀柔,对那些反复无常的胡虏一味忍让!

若非将军屡次出击,打得乌桓、鲜卑不敢南下,幽州岂有今日安宁?

功劳是将军立的,名声和官位却都让他得了去!实在可气!”

这话更是说到了公孙瓒的心坎里。

他自认功勋卓着,却始终被刘虞压着一头,心中早已积怨已久。

如今刘虞更是官拜太傅,地位悬殊更大,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朝廷……哼,长安那个小皇帝,看来也是个昏聩的!只知看重虚名!”

公孙瓒恨恨道,“他以为封个太傅就能稳住幽州?简直是做梦!”

公孙越担忧道:“兄长,慎言啊!朝廷使者卢植尚在蓟城,若是传入其耳中,恐对兄长不利。”

“怕什么!”公孙瓒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桀骜,“卢植一个书生,能奈我何?刘虞?他敢动我吗?这幽州的安稳,还得靠我公孙瓒的铁骑!”

他走到帐壁悬挂的地图前,手指狠狠点在中原的位置:“袁本初在渤海聚兵,意图不明。这天下,眼看就要大乱了!乱世之中,兵强马壮者方为王!什么太傅、州牧,都是虚的!”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帐内诸将,声音带着一种野心的灼热:“传令下去,加紧操练兵马,多备粮草!这幽州……迟早是我公孙瓒的囊中之物!

至于刘虞……他若识相,便继续当他的太傅。若是不识相……”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眼中的寒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

长安行在。

刘辩很快就接到了卢植从幽州发回的密报。

密报中详细描述了刘虞接旨时的感激涕零,以及其稳定北疆的决心。

同时也提到了刘虞对公孙瓒的忧虑,以及卢植隐晦传达朝廷支持后,刘虞态度的变化。

“刘伯安确是忠臣,有他坐镇幽州,北边暂时可安。”刘辩将密报递给一旁的荀彧和陈宫。

荀彧看完,微笑道:“陛下加封刘虞,一举数得。既安宗室之心,又稳北疆之局,更可借刘虞之手,暗中制衡公孙瓒。此策大善。”

陈宫也点头道:“刘虞得此殊荣,必对陛下感恩戴德,幽州方向,短期内应无大患。只是……公孙瓒桀骜,恐非久居人下之辈。刘虞仁厚,未必能真正约束得了他。”

“无妨。”刘辩目光深邃,“只要刘虞在,公孙瓒就难以公然作乱。即便将来有变,朝廷也有介入的借口。如今我们的精力,还是要放在东边。袁绍那边,有什么新动静?”

荀彧神色一凝,取出一份新的情报:“陛下,袁绍的使者,已经抵达南阳,见到了袁术。具体谈了什么尚不清楚,但袁术随后便加大了对荆北的粮草征集力度。同时,袁绍的使者也在前往兖州刘岱处的路上。”

“看来袁本初是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了。”刘辩冷笑一声,

“他联络袁术,无非是想稳住这个弟弟,至少让他不要捣乱。至于刘岱……哼,这位汉室宗亲,立场可未必坚定。”

陈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陛下,是否要让王韧的人,给袁绍的使者路上制造点‘意外’?或者,散播些谣言,离间其与各方关系?”

刘辩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必。此时动手,显得朝廷气量狭小,反而落人口实。

让他去联络,朕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敢跟着他一起跳这个火坑!

公台,你之前说的,联络袁术之事,进行得如何了?”

陈宫回道:“臣已挑选了能言善辩之人,不日便将启程前往南阳。必让袁术觉得,与其跟着袁绍冒险,不如坐山观虎斗,甚至……从中渔利。”

“好!”刘辩抚掌,“就这么办!另外,给曹操的密旨,发出去了吗?”

荀彧答道:“已按陛下吩咐,以六百里加急发出。告诫曹操,谨守东郡,整军经武,密切关注袁绍及黑山贼动向,若袁绍有异动,可临机决断。”

刘辩点了点头。对曹操,他既要用人,也要防人。

让他守在东郡这个四战之地,既能挡住袁绍西进之路,也能让他无暇他顾,专心经营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并州那边,刘备有何消息?”刘辩想起了那位寄予厚望的“皇叔”。

陈宫道:“刘备已抵达雁门多时,协助太守郭缊整顿防务,关羽、张飞确为骁勇,曾击退小股鲜卑游骑,在边军中渐有声望。

据曹操奏报,刘备行事谨慎,安抚士卒,颇得人心。”

“嗯,让他先在并州磨砺吧。边塞苦寒,正是锻炼人的地方。”刘辩淡淡道。

他知道刘备是潜龙,但现在,这条龙还得盘着。

处理完这些军政要务,刘辩感到一阵疲惫。

他揉了揉太阳穴,对荀彧道:“文若,关中流民安置是根基,万万不可懈怠。朕将雍州民生,全权托付于你了。”

荀彧感受到肩上的重担,肃然躬身:“陛下放心,臣必竭尽全力,使关中早日恢复生机,成为陛下坚实的基业!”

刘辩挥了挥手,让荀彧和陈宫退下。

空荡的书房内,只剩下他一人。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标注的各方势力,目光最终落在了渤海郡的位置。

“袁本初,你联合你的。朕稳朕的。看谁,能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