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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深秋,寒意渐浓。

未央宫旧址旁临时设立的行在,虽不及洛阳宫室恢弘,却因少年天子的坐镇,成为了天下权柄新的中心。

连日来,关于袁绍在渤海蠢蠢欲动、密谋串联的消息,如同阴云般笼罩在行在上空,让本就千头万绪的善后事宜,更添了几分紧迫。

刘辩坐在略显简陋的书房内,面前摊开着荀彧呈上的关于流民安置进度的奏报,以及陈宫整理的各方势力动向分析。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袁绍”、“韩馥”、“曹操”几个名字上划过,眉头微蹙。

“陛下,卢植卢尚书与温侯在外求见。”典韦粗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宣。”刘辩收敛心神,将奏报轻轻合上。

很快,卢植与吕布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卢植身着尚书官袍,虽年事已高,连日操劳让他面容略显憔悴,但腰背依旧挺直,眼神清亮。

而吕布则是一身常服,难掩其魁梧彪悍之气,脸上带着几分刚刚完成军务的轻松,但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对未能立刻出兵讨伐袁绍的不甘。

“老臣(末将)参见陛下。”两人躬身行礼。

“卢公,奉先,不必多礼。”刘辩虚扶一下,目光落在卢植身上,“卢公,吏治清查之事,进展如何?关中各地,可还安稳?”

卢植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双手呈上:“回陛下,老臣正要禀报。经初步核查,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辅之地,原董卓所置县令、长、丞、尉等,逾七成皆有贪墨、阿附、或扰民之行。

其中情节严重者三十七人,已按陛下旨意,由老臣持节拿下,押送长安候审。

其余情节较轻或能力尚可者,暂留原职,以观后效。”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然,空缺职位甚多,若不能及时选派贤能充任,政令难以下乡,安抚流民、恢复生产之事,恐受阻挠。

且……各地豪强,见官府力量空虚,已有蠢蠢欲动之势,兼并土地、欺压良善之事,时有发生。”

刘辩接过文书,快速浏览着上面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名字和罪行,脸色沉静,但眼中寒意渐生。

他知道吏治腐败是顽疾,却没想到烂到了如此地步。

这还只是三辅之地,整个雍州乃至天下,又该如何?

“此事关乎民心向背,绝不能姑息!”刘辩将文书放在案上,沉声道,“卢公,举荐贤能之事,需加快进行。无论出身寒门士族,唯才是举!

朕授你全权,可先从洛阳随驾官员、太学生以及关中本地素有清名的士人中遴选,尽快填补空缺,稳定地方!”

“老臣领旨!”卢植郑重应下,随即又道:“陛下,还有一事。各地清查过程中,发现诸多卷宗、账册有被销毁、篡改之痕迹,似是有人闻风而动,意图掩盖罪证。背后恐有势力操纵,需加防范。”

刘辩冷哼一声:“魑魅魍魉,跳梁小丑!让他们销毁,让他们篡改!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卢公,你只管查,一查到底!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王韧的人会配合你。”

“老臣明白。”卢植感受到皇帝话语中的决心,心中一定。

刘辩又将目光转向吕布:“奉先,降卒整编与长安防务,可还顺利?”

吕布闻言,胸膛一挺,脸上露出几分得色:“陛下放心!降卒已初步整编完毕,择其精锐八千,打散补充入北军五校及末将麾下,余者或遣散,或编入郡兵,由张辽、高顺分头统带、操练,如今已基本安稳。

长安城防,末将已亲自巡查加固,各处要害皆派心腹将领驻守,万无一失!”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只是……各部兵马驻扎长安周边,粮草消耗巨大,荀令君那边,近日催要得紧了些。”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

他习惯了打仗时优先保障军需,如今要分出口粮安抚流民,总觉得有些掣肘。

刘辩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奉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你比朕懂。

如今关中百废待兴,流民嗷嗷待哺,若不能让他们活下去,朕要再多的兵马,又有何用?难道用来镇压自己的子民吗?

荀令君统筹全局,自有其道理,你要多多体谅,配合文若。”

吕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抱拳:“陛下教训的是,是末将考虑不周。末将定当与荀令君好好配合。”

心里却嘀咕,这些文官就是麻烦,总想着省吃俭用,岂不知刀枪才是硬道理。

刘辩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也不点破,转而问道:“函谷关、潼关防务,是谁在负责?”

“回陛下,函谷关由徐晃驻守,潼关则由末将部将魏续负责。皆已加派兵马,严加戒备。”吕布回答。

徐晃……刘辩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此人归顺后表现沉稳,让他守函谷关,既是重用,也是考验。

至于魏续,是吕布的姻亲,能力平平,但忠诚度应该没问题。东线门户暂时无忧。

“很好。”刘辩点了点头,“奉先,整军备武不可松懈,但目光不能只局限于关中。并州、幽州方向,亦需留意。”

吕布愣了一下:“陛下是担心……北边?并州有曹操和刘备,幽州有刘虞,难道他们敢有不臣之心?”

在他看来,北边那些家伙,要么是盟友,要么是墙头草,目前似乎还构不成威胁。

刘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卢植:“卢公,依你之见,幽州牧刘伯安(刘虞字),其人如何?”

卢植沉吟片刻,捋须道:“陛下,刘伯安乃东海恭王之后,汉室宗亲,品行高洁,仁德爱民,在幽州素有声望。

其治理幽州,轻徭薄赋,安抚胡汉,使边郡得以安宁,百姓感念其恩。

昔年张纯、张举勾结乌桓叛乱,亦是刘虞持节平定,可谓功在社稷。”

他语气中带着赞赏,显然对刘虞评价极高。“只是……”卢植话锋一转,“刘虞性情过于宽厚,不尚兵事。

其与公孙瓒同居幽州,一主文治,一主武功,理念多有不合。公孙瓒骄横,恐非久居人下之辈。”

刘辩静静听着。卢植的描述,与他所知的历史基本吻合。

刘虞是个好人,是个能臣,但乱世之中,过于仁德,有时反而会成为弱点。

公孙瓒就像一头蛰伏在侧的饿狼,随时可能反噬。

“刘伯安乃汉室柱石,朕心甚慰。”刘辩缓缓开口,语气诚恳,“如今朝廷新定关中,关东诸侯心怀异志者众。

幽州乃北疆屏障,绝不容有失。若能得刘伯安倾力支持,则朝廷无北顾之忧,可专心应对东方。”

吕布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要拉拢刘虞?”

“不是拉拢,是倚重。”刘辩纠正道,目光扫过卢植和吕布,“刘伯安是宗室长者,德高望重,朕欲加其位,以安其心,亦以稳北疆。”

他顿了顿,对卢植道:“卢公,你与刘伯安可有旧谊?”

卢植点头:“老臣与伯安,昔年在朝中曾共事,彼此相知。”

“好!”刘辩当即决断,“拟旨!加封幽州牧刘虞为太傅,赐爵襄贲侯,增邑至三千户!赞其‘镇抚北疆,功在社稷,宗室楷模’。

着光禄大夫卢植,持节前往幽州蓟县宣旨!并代朕慰问北疆将士百姓!”

太傅!三公之一,地位尊崇,虽多为荣誉衔,但代表着极高的认可和地位。

襄贲侯更是实实在在的爵位提升。

卢植身躯微微一震,眼中露出激动之色。

皇帝此举,无疑是对刘虞极大的褒奖和信任,更是向天下宗室和边疆重臣表明朝廷的态度!

他深深一揖:“陛下圣明!老臣必不辱使命,将陛下恩德,昭示北疆!”

吕布在一旁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太傅啊……那可是极高的荣誉。

他吕布拼死拼活,斩杀董卓,也不过是个前将军。

虽然权柄可能更重,但名位上……不过他转念一想,刘虞是宗室,年纪又大,给个太傅虚名也没什么,真正掌兵的还是自己这样的实权将领。

这么一想,心里又平衡了些。

“卢公此行,责任重大。”刘辩看着卢植,语重心长,“不仅要宣示恩德,更要仔细观察幽州情状,尤其是刘虞与公孙瓒之关系。

若有机会,可暗示刘伯安,对公孙瓒……需加以节制,必要时,朝廷可为其后盾。”

卢植神色一凛,明白了皇帝的深意。

这是要借刘虞之手,压制可能不稳的公孙瓒。“老臣明白,定当见机行事。”

刘辩又看向吕布:“奉先,卢公北上,路途遥远,需派得力将领率精兵护卫,确保万全。”

吕布立刻抱拳:“陛下放心!末将亲自挑选五百精锐骑卒,由……由高顺率领,护送卢尚书北上!必保卢尚书一路平安!”

他本想说张辽,但想到张辽如今是裨将军,地位不同,且需要协助自己统军,便改口派了以沉稳可靠着称的高顺。

“高顺?”刘辩点了点头,“可。有伯平护卫,朕无忧矣。”

事情议定,卢植和吕布便告退出去,各自准备。

书房内再次安静下来。刘辩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冷风涌入,让他精神一振。

望着北方灰蒙蒙的天空,他的思绪已经飘向了遥远的幽州。

加封刘虞,是一步稳棋。刘虞的忠诚毋庸置疑,只要稳住他,至少短期内北方不会出大乱子,朝廷可以集中精力对付袁绍。

同时,这也是做给天下宗室看的,表明他刘辩并非刻薄寡恩之人,对于忠诚于汉室的宗亲,绝不吝啬赏赐。

至于公孙瓒……此人勇则勇矣,然骄悍难制,历史上就连刘虞都死在他手上。

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甚至还需要利用他来牵制袁绍。

但提前在刘虞那里埋下根钉子,总归是有备无患。

“刘伯安……但愿你能明白朕的苦心,稳住幽州。”刘辩低声自语。

……

数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卢植手持代表皇帝权威的节杖,在高顺及五百陷阵营精锐的护卫下,离开了长安,踏上了北上的路途。

队伍高举着“汉”、“卢”、“节”等旗帜,浩浩荡荡,引得长安百姓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四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