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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电视节目没有广告,一个节目放完,紧接着就是下一个,比后来的电视体验要好得多。
秦淮茹打了个哈欠,抬手看看表,快九点了。她光顾着看电视,连晚饭都还没吃。
她在人群中望了望,瞧见槐花蹲在前边,正看得入神。秦淮茹弯下腰走过去,把槐花拉了出来。
“妈,干嘛呀?我还没看完呢。”槐花嘟着嘴不太高兴。
秦淮茹瞥她一眼:“饭也不吃了?看电视能看饱吗?”
槐花摸了摸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秦淮茹拉着槐花往家走,槐花一路上还恋恋不舍。
一进家门,槐花立刻跑到架子边拿碗,急着去盛饭。
秦淮茹看得有点好笑。锅里的大米粥还温着,夏天吃正好,不用太热。她盛了一碗,坐到桌边吃了起来。
“慢点儿吃,谁跟你抢啊?”秦淮茹看着对面的槐花说。
槐花吃得飞快,没一会儿一碗粥就见了底。碗一放,她起身就往外跑:“妈,我去大茂叔家看电视啦!”
“别跑……”
这小丫头。不过秦淮茹也能理解,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有手机的时候,连吃饭也舍不得放下。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秦淮茹走进里屋。
她没有再去看电视,其实自己也只不过是凑个热闹,真要一直盯着看,也没那个耐心。
打开电扇,她拿起一本书趴在床上读起来。之前忙着做裙子,《物理化自学丛书》还没看完。
在风扇嗡嗡的转动声里,她专心地读着书。
“嘭。”
嗯?秦淮茹转头看向床沿——黑炭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眼望着她。
“嘿,你怎么又上来了?”
她笑着摸摸猫头,把黑炭抱了下去。
刚拿起书没看几页,又听见轻轻一声响,扭头一看,黑炭又跳上床来了。
见秦淮茹盯着自己,黑炭也不动了,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狗东西。”秦淮茹笑着骂了一句。
没办法,她只好下床,从墙角的麻袋里翻出一块碎布——那是之前做裙子剩下的。
她把布铺在风扇前,抱起黑炭放上去。
“看到没?以后就睡这儿,不准乱跑,不然不让你上床了。”
秦淮茹拍拍黑炭的大脑袋:“听懂没?”
“喵,喵。”黑炭无辜地叫了两声。
“气人的小东西。”秦淮茹两手抱住猫头,快速上下揉搓了一通。
一松手,黑炭晕乎乎地瘫在布上,连肚皮都露了出来。
“嘿嘿。”秦淮茹被逗笑了,忍不住又摸了摸它的脑袋。
和黑炭嬉闹片刻后,秦淮茹重新拾起书本,继续阅读。
她已毕业一段时间,书中有些内容一时难以理解,需要静心思索才能理清头绪。
光靠阅读还不够,她起身找来家中的铅笔,却没能找到白纸。于是她立刻进入空间小超市,走到文具区拆开一捆A4纸,取出十几张带回现实。
坐在床上,她一边吹着电扇一边读书,遇到难解之处便提笔记下。
读了好一阵,秦淮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已过十点。正打算起身寻找槐花,就听见外面传来动静。
槐花蹦蹦跳跳跑进里屋,脸上带着欢快的神情。
怎么舍得回来了?不如就在人家那儿继续看电视,晚上也别回来。秦淮茹语带讥讽。
嘿嘿,节目结束我就回来啦。
槐花利落地脱鞋上床,厚着脸皮紧挨着母亲躺下:我才舍不得妈妈呢。
秦淮茹瞥了她一眼,将手边物品归置妥当,随手拉灭电灯。夜深了,该休息了。
次日清晨,秦淮茹醒来时感觉后背汗湿黏腻,夏日总是这般烦人。
起床后她先提着两个铁桶到水龙头接满水,放在门前准备晾晒。这些水晒到下午下班后,正好可以用来沐浴。
收拾停当,她洗漱吃饭便去上班。
车间里两个大风扇呼呼作响,其中一个正对着她吹,但秦淮茹依然觉得闷热难耐。在这种天气里,即便闲着也会出汗,更不用说还要干活。
正当她加工零件时,车间主任走了过来,在她身旁驻足片刻。秦淮茹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这个讨厌的家伙。
杨主任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秦淮茹也没在意。没过多久他又折返回来,总是在她周围转悠,惹得旁边工友都好奇地张望。
等到主任再次默默走开,秦淮茹才松了口气。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她不想现在就和对方起冲突。
下午,秦淮茹站在机床前抹去额头的汗珠。经过整日暴晒的车间屋顶让室内格外闷热,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淮茹,用这个擦汗吧?干净些。
这声音让秦淮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转过身不自在地说:主任,不用了,您还是给孙丽用吧。
杨主任捏着手帕,讪讪地收回手,“淮茹,你也太见外了。”
秦淮茹心里一阵发堵,这哪是客气。她抿了抿嘴,抬手露出手腕上的表。
“杨主任,昨天您不给我开介绍信,也不说该去哪儿开,害我在厂部转悠大半天——厂部可真大啊……”
“你去厂部开了?开成了?”杨主任语气陡然紧张。
秦淮茹掩嘴笑了笑,略带腼腆地点头:“嗯,证都领好了。”
杨主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什么时候办酒?我怎么一点没听说?”
“瞧您说的,我都二婚了,还办什么酒席呀。”秦淮茹按下心头的不耐,随口应付。
杨主任黑着脸,转身就走。
见他走远,孙丽赶紧凑过来,满脸不敢相信:“你……你真结了?”
秦淮茹点点头。结婚不是什么丢人事,她大方认了。
“结婚了……结婚了……”孙丽喃喃念叨,失魂落魄地回到工位。
“淮茹,你……你啥时候登记的?”一大爷也愣住了,一脸惊讶。
“就……刚登记不久。”
“哎哟秦姐,喜糖呢?一个车间的,没喜糖可不够意思。”李红兵也凑过来起哄。
“没有。”秦淮茹白他一眼。
“真小气,太小气啦!”
“这不是没来得及买嘛,改天再补。”秦淮茹赶紧找补。她自己也忘了这茬,连自己的喜糖都没吃着。
“哪有这样的?秦姐,别改天了,就明天,我们等着呢!”
“大伙说是不是?”李红兵回头嚷嚷。
“对对!”
“就是,秦淮茹,我们可等着你的喜糖啦!”
车间里一阵笑闹。
听着大家起哄,秦淮茹脸上有点发烫,“行行,明天就买……”
“嘿嘿,秦姐,我可记着了。”李红兵得意地说。
秦淮茹又白他一眼。这人最会凑热闹。
她抬手看看表,快下班了。收拾好机床,她悄悄溜出了车间。
大家都默契地没作声,连一大爷也没开口。
一出车间,秦淮茹骑上车就往附近百货商店赶。她空间小超市里的糖不敢往外拿,还得正经去买。
到了商店,她停车走进去。
没一会儿又跑出来,四下张望几眼,从空间取出结婚证。
刚才拿钱买糖,售货员根本不卖——要么用糖票,要么出示结婚证,光有钱不行。
攥着结婚证,她匆匆返回店里。
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两斤糖,脸上带着笑。一张结婚证只能买两斤,多一点也不行。
秦淮茹觉得有两斤糖也不错,心里挺满足的。
走到自行车旁,她从纸袋里取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含在嘴里,真甜。
她骑着车飞快朝胡同口赶,生怕韩春明已经走了。
想想这夫妻俩,不住一起就算了,见面也这么不容易,秦淮茹心里有点闷。
到了胡同口,棚子下一个人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躺在板车上。
她一看就知道是韩春明,心里一阵欢喜。
停好车,她轻手轻脚走过去。
韩春明脸上盖着草帽,耳朵动了动,像是听到了声音。他刚要起身,草帽忽然被人掀开,眯着眼还没坐稳——
“啵。”
秦淮茹凑上去重重亲了一口。她是穿越来的人,没什么顾忌。
“唔唔……”韩春明猛地挣扎起来。
看清是秦淮茹后,他慢慢不再动弹,甚至闭上了眼。
“啵。”
过了好一阵,两人才分开。
他们并肩坐在板车上,秦淮茹紧挨着韩春明,搂着他的肩膀,一脸迷恋。
韩春明喘着气,一脸嫌弃地低声说她:“够了啊,这可是在外头,你……你怎么好意思,快松开。”
“夫妻亲一下怎么啦?嘿嘿,你嘴里甜不?我刚吃了糖。”
“呸、呸,我说怎么一股甜腻腻的。”韩春明朝旁边吐了吐。
“韩春明,你装什么?我刚才都看见你闭眼睛了。”
秦淮茹不乐意了,这男人明明喜欢还装。她拽过他的手臂,低头就是一口。
“嘶,你上辈子是狗吧?”韩春明皱眉看她。
秦淮茹白他一眼,根本没用力,装什么疼。她发现韩春明现在越来越会演戏了。
过了一会儿,她松开他的胳膊,抹了抹嘴,没好气地说:“哼,我这辈子就是属狗的。”
“嘿嘿。”她又抱紧他的手臂,往怀里拢了拢。
韩春明动了动身子,喉咙发干。
两人并肩坐在板车上,腿轻轻晃着,心情都很好。
秦淮茹捋起袖子,伸出胳膊。她穿着蓝色工装,料子厚,出汗后还有点热。
“哎,韩春明,你看我是不是又白了?”
韩春明瞥了眼她白生生的胳膊,扭开头:“不看。”
“你看不看?看不看嘛?”秦淮茹伸手就往他腰上挠。
“哎哟……别,哈哈,别弄,我看,我看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秦淮茹把胳膊重新伸到他面前。
韩春明低头看了看她白嫩的手臂,忍不住凑近闻了闻,“呕……”
秦淮茹:“…………”
她气鼓鼓地从板车上跳下来,伸手就揪住了韩春明的耳朵。
“好你个韩春明,存心笑话我是不是?我身上有那么难闻吗?”
“哎哟,轻点轻点……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下子没忍住,这也不能全怪我啊!”韩春明疼得直抽气,连声讨饶。
秦淮茹脸色更沉了。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更来气。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胳膊,顿时皱起眉头:“呕……”
她赶紧把头扭开,脸上微微发烫——好像确实有点味道。
“我这是干了一天活儿,出汗出的……平时才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