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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科技的资金和设备如同开闸的洪水,迅速涌入原本略显拮据的实验室。崭新的服务器机柜闪烁着幽蓝的指示灯,替换了之前那些噪音巨大的老旧设备;高精度3d打印机、材料分析仪、甚至一台小型的超算节点被小心翼翼地安装调试,空气中弥漫着新电子产品特有的、略带甜腻的金属和塑料气味。学生们像是过节的孩子,围着新设备,眼神发亮,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生怕这突如其来的繁华只是一场幻梦。

陈默指挥着工人最后调整了一台光学测量仪的角度,指尖拂过冰冷的金属外壳,留下短暂的温热印记。他没有像学生们那样兴奋,胃部反而因为这种高速的、几乎不设防的资源注入而微微绷紧。巨大的投入背后,必然对应着更高的期望,以及更难以预测的风险。

他走到主控台前,屏幕右下角,一个极其隐蔽的系统图标轻微闪烁了一下,那是龙腾安全部门提供的、号称最高级别的内部网络威胁预警插件。此刻,它安静得出奇。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刻,一种截然不同的异样感,像一缕极细的冰线,悄无声息地刺入他的感知。不是来自外部网络的攻击警报,也不是商业间谍那种急功近利的窥探。它更…内在,更底层。

他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停顿了半秒,随即若无其事地敲入一串指令,调出了实验室内部网络的底层数据流监控界面。屏幕上,代表着正常数据交换的绿色光带平稳流动。但在那一片绿色之下,他敏锐地捕捉到几缕几乎微不可察的、频率奇特的冗余数据包。它们像透明的幽灵,附着在正常的访问请求上,悄无声息地扫描着实验室网络的结构、设备日志、甚至是一些低级别的系统调用记录。

手法极高明,没有触发任何常规的安全规则,更像是一种…官方的、系统性的背景核查。一种被更高维度力量默默审视的感觉,让他后颈的寒毛微微立起。是龙腾更深层次的安全背调?还是…

他想起签约时那瞬间的被窥视感。

陈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呼吸频率都保持稳定。他没有试图去拦截或追踪这些数据包——那无异于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察觉。他只是默默调整了内部几个关键研发节点的访问日志记录级别,将一些核心算法的原始调用痕迹引入更深层的加密沙箱,同时放任那些“幽灵”数据包继续扫描那些无关痛痒的、早已准备好的外围信息。

这是一种无声的较量,比拼的是谁更沉得住气,谁更深藏不露。

“陈老师,这台光谱仪的校准参数您看一下?”一个学生拿着平板电脑过来。

陈默自然地切换屏幕界面,接过平板,目光落在校准数据上,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交锋从未发生。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下的心跳,在刚才那几秒里,沉重而缓慢地多跳了两下。

接下来的几天,那种被系统性审视的感觉时隐时现,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陈默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指导项目,上课,批改作业,甚至参加了系里一次冗长的教学研讨会。

研讨会上,张主任表现得异常安分,甚至对陈默的几句发言表示了敷衍的赞同,只是那眼神深处隐藏的阴郁,像沼泽地里泛起的毒泡,偶尔泄露出一丝痕迹。陈默能感觉到,那次的谣言风波和Ip追踪,虽然没能直接扳倒对方,但至少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暂时压制了明面上的动作。

但这反而让他更加警惕。咬人的狗,往往不叫。

这天傍晚,学生们都去了食堂,实验室里只剩下陈默一人。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拉出长长的橘红色光影。他正在审核李静提交的一份关于新型陶瓷基复合材料的结构优化报告,报告数据详实,逻辑清晰,展现出的洞察力完全超出了一个大三学生的水平。

突然,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

声音不轻不重,极有规律,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克制。

陈默抬起头:“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普通的夹克衫,身材精干,面容平静,眼神扫过实验室时带着一种习惯性的、不漏过任何细节的审视。女人更年轻一些,短发,穿着合体的职业套装,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神态冷静。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学校的人,更不像企业代表。那种气质,沉稳而内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尽管他们没有任何明显的标识。

“陈默副教授?”中年男人开口,声音平稳,出示了一个深蓝色的证件,封面是国徽,内页写着“教育部高等教育教学评估中心”,职务是“特派巡视员”,姓名:周炜。旁边的女子也展示了证件,名叫吴倩,职务相同。

陈默的目光在证件上停留了一瞬。证件看起来毫无破绽,但他心脏却微微沉了一下。评估中心?特派巡视员?这个时间点?这种直接上门的方式?

“我是陈默。两位领导有什么事?”他站起身,语气平和,做出请坐的手势。

周炜没有坐,目光在实验室里崭新的设备上扫过,最后落回陈默脸上:“接到一些反馈,关于贵校近期在教学成果和校企合作方面的一些突出情况。部里很重视,派我们下来做一些例行调研,了解一线实际情况。希望陈教授配合。”

吴倩已经打开了平板电脑,似乎准备记录。

反馈?调研?陈默的胃部微微收紧。这说辞天衣无缝,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那些“幽灵”数据包背后的实体。他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调研教学成果。

“当然配合。”陈默点头,神情坦然,“不知道领导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周炜的问题开始了。从日常教学安排、学生培养模式,到近期与龙腾科技的合作细节、技术攻关的难点、学生的参与程度和收获,甚至 subtly 地问及了项目组的人员构成背景和研发过程中的“特殊方法”。

问题看似常规,却环环相扣,逻辑严密,每一个看似随意的问题背后,都藏着深层的探究意图。吴倩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记录着,偶尔会抬起眼,目光锐利地观察着陈默最细微的表情和肢体反应。

陈默的回答滴水不漏,专注于技术细节和人才培养的宏观层面,分享成功的经验,坦承遇到的困难,将所有超常的表现都归结于学生的努力、不错的运气以及跨学科思维碰撞产生的火花。他小心翼翼地绕开任何可能触及“学习光环”核心的领域,将一切合理化。

问答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夕阳逐渐西沉,实验室里的光线变得昏暗。

周炜似乎没有找到任何明显的破绽。他最后看了一眼实验室,目光在那些崭新的设备上再次停留片刻,然后对陈默点了点头:“感谢陈教授的配合,你的很多实践和思考,很有启发性。我们会如实向上反映。”

“应该的。”陈默将两人送到门口。

周炜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陈教授,听说你小时候在南方的江州市生活过一段时间?那边夏天台风挺多的。”

一个问题,突兀地脱离了之前的所有技术话题,像一个轻飘飘的钩子,抛向了尘封的过往。

陈默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他点了点头,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是住过几年。台风是不少,记得有一次还把家里的屋顶吹坏过。”

周炜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只是闲聊提起的兴趣:“哦?是哪一年的事还记得吗?那时候你多大?”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