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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尸叔多指教 > 第164章 染血的病历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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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区医院的老住院部藏在新楼背后,墙皮像起皱的牛皮纸,雨水泡软的墙缝里钻出些半透明的须根,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无数双垂落的手。我攥着从钟表铺捡来的半截铜心,银链上的珠子已经凉透,却在掌心烙下圈暗红的印子——昨夜那根脊椎骨的齿痕,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的方向爬。

住院部的玻璃门没上锁,推开时发出“吱呀”的惨叫,门框上挂着的塑料帘黏糊糊的,摸上去像敷了层没干的血浆。厅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腐肉混合的怪味,挂号台后的灯忽明忽暗,照亮墙上泛黄的标语:“救死扶伤”四个字被虫蛀得只剩骨架,露出底下用红漆写的“别进来”。

“挂号还是取药?”阴影里站起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口罩拉到下巴,露出半张泡得发白的脸,眼角爬着蛆虫似的皱纹。她的白大褂袖口沾着些发黑的棉球,手里攥着本牛皮封面的册子,封面上“病历册”三个字被血浸透,胀得发肿。

我没应声,铜心在口袋里发烫,提醒我这地方的“不对劲”——正常医院不会在走廊两侧的病房门上贴黄符,更不会让符纸的灰烬在地面拼出个完整的八卦阵。

“第307床的,该换药了。”女人突然提高声音,对着走廊深处喊了一声,回音撞在墙上,碎成无数个尖细的音节,“再躲就把你剩下的半截肠子也剪了喂狗。”

走廊尽头的病房门“哐当”弹开,里面滚出个裹着绷带的人影,绷带渗出的血在地上拖出条蜿蜒的线,像条被踩烂的蛇。那人影爬到女人脚边,发出“嗬嗬”的喘气声,绷带缝隙里露出只圆睁的眼睛,瞳孔里映着天花板上的吊扇——扇叶上缠着圈带血的输液管,管里的液体不是透明的,而是粘稠的黑红色,正顺着管壁慢慢往下滴。

女人蹲下身,翻开手里的病历册,纸页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像在啃噬什么。“姓名?”她问,声音像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盘。

“李…李建国…”人影的声音从绷带里挤出来,带着气泡破裂的声响。

女人翻到某一页,笔尖在上面划了道,我瞥见那页的字迹扭曲如虫:“肝区疼痛加剧,可见蠕动性包块,建议…活体摘除。”旁边还画着个简笔画,是把沾血的手术刀,刀尖戳着颗跳动的肝脏。

“上次让你吞的虫丸,没吐出来吧?”女人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滚出几粒白色的虫卵,落在人影的绷带上,立刻钻进血里不见了,“吐出来就麻烦了,那虫子可是用你孙子的指甲灰喂大的,跟你亲着呢。”

人影剧烈地抽搐起来,绷带下凸起个不规则的包块,在皮肤下游走,像有活物在里面翻拱。女人却像没看见,只是低头翻着病历册,突然“咦”了一声:“你这病历…怎么被人改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页纸上,“活体摘除”四个字被划掉,改成了“放生”,字迹娟秀,带着股熟悉的钢笔水味,像极了阿砚以前用的那支铱金笔。

阿砚是我医学院的同学,三年前在这家医院实习时突然失踪,最后出现在监控里的画面,就是走进了这栋老住院部。当时警方查了三个月,只找到他落在楼梯间的半只橡胶手套,手套里塞着张写着“307”的便签。

女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口罩猛地扯到头顶,露出张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脸,鼻梁处烂了个洞,能看见里面晃动的鼻腔粘膜:“谁改的?!”

她手里的病历册突然自动翻动起来,纸页哗啦啦地响,所有病例的“建议”栏都在自动涂改,“截肢”变成“愈合”,“安乐死”变成“苏醒”,最后停在空白页,浮现出阿砚的字迹:“它们怕光,尤其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光。”

“是你!”女人突然转向我,烂洞的鼻腔里喷出股腥气,“你带了‘钥匙’进来!”她手里的病历册炸开,纸页碎片像刀片般朝我飞来,每片碎片上都粘着段细小的人肉组织。

我侧身躲开,口袋里的铜心突然炸开,银链缠上我的手腕,化作道红光冲进走廊的应急灯里。应急灯“滋啦”爆出串火花,骤然亮起的强光中,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全部被震开——每张病床上都躺着个“人”,有的胸腔被剖开,露出跳动的内脏;有的四肢被钉在床板上,皮肤下的血管像青蛇般游走;最靠窗的病床上,躺着个熟悉的身影,胸前别着实习生的铭牌,正是阿砚。

他的眼睛睁着,瞳孔里没有黑眼珠,只有两团旋转的白光。听见动静,他缓缓转过头,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别…看…眼睛…”

可已经晚了——那些白光突然从他眼里喷薄而出,像两道激光射向女人。女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在强光中迅速融化,白大褂下露出无数条扭动的蛔虫,蛔虫的嘴里还咬着撕碎的病历纸。

走廊里的黄符同时燃起绿色的火焰,病房里的“人”纷纷坐起身,扯掉身上的绷带,露出底下完好无损的皮肤——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着同样的白光,像群苏醒的星辰。

阿砚朝我伸出手,他的指尖泛着和铜心一样的红光:“那本病历册…是用病人的皮做的,每改一页,就有一个人能活过来。”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但它们的‘根’在地下室…那些被当成‘药引’的孩子,还困在培养皿里。”

话音未落,整栋楼突然剧烈摇晃,走廊尽头的墙壁裂开道缝,缝里渗出粘稠的黑液,液面上漂浮着无数只闭合的眼睛,每只眼睛的虹膜上,都印着个细小的日期——正是那些孩子失踪的日子。

铜心的红光越来越盛,在我手腕上烙出个清晰的印记,像枚血色的钥匙。阿砚的眼睛里白光流转:“钥匙开的不是门…是‘眼睛’,那些被偷走的光明,该还给他们了。”

他的手与我的手相触的瞬间,所有白光突然汇聚成道洪流,顺着墙壁的裂缝灌了进去。裂缝里传来无数孩子的啼哭,哭声里混着骨骼生长的“咔咔”声,还有某种薄膜被撕裂的脆响。

当震动停止,走廊里的“人”已经消失,只留下满地带着体温的衣物。阿砚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他最后看了眼墙上的标语,那里“别进来”三个字已经被白光覆盖,重新显出“救死扶伤”的原貌。

“地下室的培养皿…编号和病历册是对应的。”他的声音越来越淡,像被风吹散的烟,“记住…别相信戴口罩的人,她们的嘴里…藏着孩子的指甲。”

我攥着发烫的银链站在原地,走廊的应急灯还在闪烁,照亮地上未干的血迹,那些血迹正慢慢聚成个箭头,指向楼梯间的方向——通往地下室的方向。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本新的病历册,封面上没有字,翻开第一页,是阿砚清秀的字迹:“第1页,李建国,已放生。”

风从裂开的墙壁里钻进来,带着股奶香味,像无数个孩子在笑。老住院部的墙皮开始成片剥落,露出里面崭新的红砖,只有楼梯间的阴影里,还残留着几缕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见无数只闭合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