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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尸叔多指教 > 第163章 钟表匠的脏器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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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区老百货大楼的拐角,藏着间没有招牌的铺子。门是块锈成青黑色的铁板,上面嵌着十二颗铜钉,钉帽磨得发亮,像十二只圆睁的眼。我攥着从缝尸匠那换来的半截镇魂线,线尾缠着的趾骨铃舌在掌心发烫——昨夜那具骨架的指骨上,就刻着这铺子的位置,像道用血写的请柬。

推开门时,铁锈摩擦的声响像有人在磨牙。屋里比外面暗得多,唯一的光是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琉璃灯,灯罩上画着些扭曲的人脸,光线透过人脸的眼窝、嘴洞漏下来,在地板上投出满地会动的黑影,像一群被踩碎的蟑螂。

“修钟?”柜台后转出个穿马褂的老头,褂子上绣着密密麻麻的齿轮,每个齿牙里都嵌着些银亮的屑,细看是指甲盖大小的碎玻璃。他的眼睛是两个黑窟窿,里面塞着两颗滚圆的玻璃珠,珠子里浮着层白翳,像蒙着层雾的冰。

柜台玻璃下压着些发黄的纸片,是钟表零件图,图纸边缘卷得像烧焦的纸,上面的字迹用红墨水写就,弯弯曲曲的,倒像是血管的纹路。老头的手指在图纸上敲了敲,玻璃下突然传来“咔哒”声,像有齿轮在转动。

“我要找‘脏器摆钟’。”我把镇魂线拍在柜台上,趾骨铃舌突然蹦起来,撞向柜台后的阴影处。那里立着排一人高的钟,钟壳是暗褐色的,像用某种发亮的石头雕成,钟面没有数字,只有十二个嵌着玻璃的小窗,每个窗后都晃着团模糊的红影,像浸在血里的灯。

老头的玻璃眼珠转向我,白翳突然散开,露出底下的黑:“你知道那钟走的是什么时?”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滚出来,带着股福尔马林的味,“秒针是孩子的指骨,分针是姑娘的肋骨,时针……”他顿了顿,马褂上的齿轮突然转了半圈,“是活人的脊椎。”

阴影里的钟突然全部响起来,不是“滴答”声,是“咚咚”的闷响,像有人用拳头砸棺材板。其中一口钟的玻璃窗裂开了,里面的红影撞得更凶,窗棂上的木刺刮着红影,渗出些粘稠的液汁,顺着钟壳往下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

“十年前,有个女人来配钟摆,”老头突然掀开柜台后的黑布,露出个铁架子,上面挂着些脏器形状的铜件——肝像颗多皱的核桃,胃是个瘪掉的皮囊,心脏最显眼,上面焊着根银链,链尾拴着颗暗红色的珠子,“她说她男人的心跳停了,想让我把他的肝做成摆锤,说这样家里还能听见‘动静’。”

铁架子上的铜肝突然抖了抖,发出“嗡”的共鸣声。老头拿起铜心,银链上的珠子蹭过他的马褂,齿轮立刻卡住了几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后来她男人的魂就附在钟上了,每到午夜,钟就会自己敲十三下,敲到最后一下,钟摆就会掉下来,在地上滚出条血路,直通她床边。”

琉璃灯突然暗了半截,地上的黑影聚成个巨大的团,团里伸出些细得像线的手,往我的脚踝缠来。老头的玻璃眼珠转了转,白翳又漫上来:“你要的摆钟,在最里面那口。”他指向墙角,那里的钟壳上爬满了铜制的血管,血管尽头连着个玻璃罐,罐里泡着团发白的东西,像颗被水泡胀的脑子。

我刚走近那口钟,钟面的玻璃窗突然全部打开,十二团红影扑出来,贴在我脸上、手上,带着股腥甜的热气。它们是些没有形状的肉团,却能感觉到有嘴在啄我的皮肤,有手在扯我的头发。镇魂线突然绷紧,趾骨铃舌钻进钟壳里,里面传出“咯吱”的咀嚼声。

“那女人后来把自己的肾也捐了,”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马褂上的齿轮全部竖起来,像排小刀子,“说要让钟走得更准些。现在,她的肝在管分针,肾在管报时,每次报时……”

钟突然剧烈摇晃,钟顶的铜把手掉下来,露出个黑洞,里面钻出条暗红的舌头,舔了舔钟沿。玻璃罐里的脑子突然睁开只眼睛,瞳孔是条竖缝,死死盯着我。

“……就会吐出截她的骨头。”老头的玻璃眼珠掉了一颗,滚到我脚边,珠子裂开,里面流出些灰白色的浆,“你听,她在问你要不要当新的时针。”

十二口钟同时敲响,玻璃窗后的红影全部贴在窗上,变成一张张哭嚎的脸。钟摆甩得越来越快,铜制的脏器件撞在一起,发出骨头碎裂的声响。地上的血溪漫到我的鞋边,里面漂着些细小的指甲,被钟摆带起的风一吹,纷纷粘在我的裤腿上。

最里面的钟壳突然炸开,里面没有机芯,只有个蜷缩的人形,皮肤是暗褐色的钟壳色,四肢被铜链拴在钟架上,心口的位置嵌着根转动的脊椎骨,骨头上的齿轮正咬着趾骨铃舌,每转一圈,人形就抽搐一下,嘴里吐出些带着血沫的碎牙。

“她等了十年,”老头捡起地上的玻璃眼珠,塞进自己的眼眶,白翳重新蒙上,“就等个愿意把脊椎给她的人。”

镇魂线突然烧了起来,火苗是幽绿色的,缠在人形的铜链上,链节一个个爆开,露出里面的肉丝。人形的眼睛突然睁开,是两个空窟窿,里面钻出些银色的线,线的另一端连着老头马褂上的齿轮。齿轮转得更快了,老头的脸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金属骨架,骨架的关节处缠着些暗红色的筋,筋上还挂着些碎肉。

我抓起地上的铜心,银链上的珠子烫得像块烙铁。人形的脊椎骨突然从心口弹出来,带着股腥风刺向我的喉咙——钟摆的“滴答”声已经变成了“咚咚”的心跳,和我胸腔里的声音重合在一起,越来越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琉璃灯彻底灭了,满地的黑影涌上来,钻进我的袖口、领口,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摸我的骨头。老头的齿轮全部脱落,滚得满地都是,每个齿轮里的玻璃屑都亮了起来,照见他的胸腔里也挂着颗铜心,只是那颗心已经锈成了绿色,上面爬满了细长的虫子,虫子的身体是透明的,肚子里塞满了极小的眼球。

“铛——”十二口钟同时敲了第一下。人形的脊椎骨离我的喉咙只剩寸许,铜心突然裂开,里面淌出些黑色的液汁,液汁落在脊椎骨上,冒出白烟。趾骨铃舌从骨缝里钻出来,带着半截嚼碎的筋,跳进我的掌心。

黑影瞬间退去,屋里亮了些,晨光从门缝挤进来,照见满地的齿轮和玻璃珠。老头的金属骨架散在地上,马褂烧成了灰烬,灰烬里飘出些灰白的羽毛,像某种鸟的尸骸。

墙角的人形已经不见了,钟壳里只剩下根沾着血的脊椎骨,上面的齿轮还在慢慢转,每转一格,就有颗碎牙从骨缝里掉出来。我把铜心揣进怀里,银链的珠子贴着皮肤发烫,像揣了颗活的心脏。

走出铺子时,铁板门在身后关上,十二颗铜钉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十二具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老百货大楼的墙皮正在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砖缝里嵌着些细小的骨头渣,被晨光一照,闪着和老头马褂上一样的银光。

街角的早餐摊飘来油条的香味,混着铺子里带出来的腥甜,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女人最后一次闻到的味道。我的脊椎突然有点痒,像有齿轮要从里面钻出来。低头看时,裤腿上的指甲印已经变成了青色,正顺着皮肤往上爬,像要在我的后颈处,刻下新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