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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 > 第4章 巴门尼德的“存在”与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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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巴门尼德的“存在”与静止

老磨坊的石磨转了大半辈子,轴杆处磨出深深的凹痕。迪卡拉底站在磨盘旁,看麦麸从石缝里簌簌往下掉,像下了场细雪。马克正帮磨坊主搬麻袋,粗布袋子勒得他肩膀发红,“这磨盘看着笨,转起来真带劲,麦粒进去,面就出来,一点不含糊。”

苏拉蹲在墙角数箩筐,竹编的筐子叠得整整齐齐,大的套小的,最底下那个边角都磨白了。“王大爷说这筐子用了二十年,天天装粮食,看着没变样,可竹篾子早换过好几茬了。”她指尖划过筐沿的毛刺,“到底是原来的筐子,还是新的?”

迪卡拉底从磨盘上捏起一撮面粉,对着光看,粉粒细得像雾。“巴门尼德说,这世界上真正实在的,是‘存在’,它不生不灭,不变不动,就像这磨盘的芯子,轴杆再转,石磨再动,芯子总在那儿,不偏不倚。”

马克直起腰,捶了捶后背:“可啥东西能不变呢?我爷种的老槐树,去年遭了虫灾,叶子落光了,今年又发了新芽,看着变了,可根还在土里。这根算不算‘存在’?”

“你看那箩筐,”苏拉指着最上面的新筐,“编筐的竹篾是新砍的竹子,可编法跟底下的老筐一个样,都是先编底,再编帮,最后收边。竹篾在换,编法没变,这编法算不算‘存在’?”

磨坊主往磨眼里添麦粒,木勺碰撞石沿,发出笃笃的响。“巴门尼德觉得,咱眼睛看见的‘变’,都是假的,就像水里的影子,看着在动,其实是水在晃,影子本身没动。真正的‘存在’,得用脑子想,不能光靠眼睛看。”迪卡拉底说。

马克把空麻袋摞起来,忽然笑了:“那咱天天吃饭干活,难道都是瞎折腾?就像这磨盘转了半天,其实啥都没改,就为了让人看着热闹?”

“倒也不是瞎折腾,”苏拉捡起片落在筐上的槐叶,叶梗上还带着点新鲜的绿,“就像人喘气,一呼一吸,看着在变,可总归是为了活着。呼是变,吸是变,可‘活着’这个理儿,没变。”

迪卡拉底走到磨坊外,老井台上的轱辘缠着粗绳,绳头磨得发亮。“巴门尼德的学生芝诺说,飞箭其实没动。你看那箭从弓上射出去,每一瞬间都停在一个地方,就像串起来的珠子,看着在飞,其实是无数个‘不动’凑成的。”

马克仰头看天上的云,一朵像马的云正慢慢变成狗的样子。“那云明明在变,咋能说没动?难道我眼睛花了?”

“不是眼睛花,是他觉得‘动’这回事,根本说不通,”迪卡拉底指着井台,“你从这儿走到井边,得先走到一半的地方,走到一半之前,又得走到一半的一半,这么分下去,永远走不完,可你明明一步就跨到了。”

苏拉忽然往井边跑了两步,站定了笑:“我这不就走到了?哪有那么多弯弯绕。”

磨坊主扛着麻袋出来,听见这话笑了:“读书人就爱琢磨这些。咱种麦子,春种秋收,看着在变,可麦粒种下去,长出来的还是麦子,不会变成豆子。变的是苗,是穗,不变的是麦子的根性。”

日头偏西,磨盘转得慢了些,面粉在箩筐里堆成小小的山。马克帮着把面粉装袋,指尖沾着白,像落了层霜。“我爷说,人活一辈子,就像这磨盘,看着转了无数圈,其实就为了把日子磨细了,磨匀了。转是变,磨是不变。”

苏拉摸着老箩筐的竹篾,最底下那个的篾条上,还留着淡淡的刻痕,是王大爷年轻时做的记号。“这记号刻了二十年,竹篾换了,可记号的样子记在心里,编新筐时还照着刻。记号是变的,记着记号的心,是不变的。”

往回走时,路过村头的老槐树,树皮上有个小孩用石头刻的歪歪扭扭的“山”字,刻痕早被风雨磨平了,可马克说他小时候也在这儿刻过同样的字。“字没了,可咱记得曾在这儿刻过,这算不算一种‘存在’?”

迪卡拉底没答,只是拍了拍树干,树身稳稳地立在那儿,影子在地上铺得老长,一动不动,仿佛从生根那天起,就没打算挪地方。

快到村口时,苏拉忽然停下脚,看一群蚂蚁搬着块饼干渣,队伍歪歪扭扭,却一直往前挪。“你说蚂蚁知道自己在动吗?还是觉得自己一直停在同一个地方,只是饼干渣在慢慢靠近窝?”

风从槐树叶里钻过,沙沙的响,像谁在低声琢磨,却没说出答案。远处的磨坊里,石磨还在转,笃笃的添麦粒声,一声声敲在安静的午后,像在数着“变”与“不变”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