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大学,法律系导师办公室。
李察·张,这位被誉为“法律系最优秀的年轻讲师”,正满脸欣赏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何雨水。
自上次何雨水在《合同法》课上,对“诽谤”的精彩分析后,他就对这个来自内地的女孩刮目相看。
她身上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敏锐和深刻,看问题总能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这是天赋,成为顶级大状的天赋。
“雨水,来港大快一个学期了,还适应吗?”李察·张放下咖啡杯,笑着问道。
“谢谢老师关心,我感觉很好。”何雨水略显拘谨地笑了笑,“这里的学习氛围浓厚,图书馆的书也包罗万象。”
“哈哈,你呀,真是个书痴。”李察·张摇摇头,“但法律终究要用来解决现实问题,光看书可不行。”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看看这个。”
何雨水疑惑地接过,文件袋上写着一行字:《关于张阿婆被无良业主逼迁事件的法律援助档案》。
她迅速打开,里面是几封手写的信、租房合同复印件和几张照片。
照片上,家徒四壁的狭小房间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无助地坐在床边抹泪。
何雨水快速浏览文件,事情的经过很简单。
这位张阿婆七十多岁,无儿无女,在深水埗的一间“劏房”里住了十几年。
所谓的“劏房”,就是将一个普通住宅单位分割成无数个独立房间,每间仅能放下一张床,租客大多是港岛最底层的贫苦市民。
最近,这栋唐楼被新业主收购,为了尽快赶走所有租客,拆楼重建牟取暴利,便使出了各种下三滥的手段。
半夜泼红油漆,扔死老鼠。
故意切断水电供应。
甚至找来流氓混混,天天在楼下骚扰恐吓。
大部分租客不堪其扰,拿着微薄的补偿金搬走了。最后只剩下张阿婆等几个实在无处可去的老人苦苦支撑。
眼看硬的不行,新业主就来软的,拿出份所谓的“新租约”让张阿婆签。
阿婆不识字,以为只是续签,便按了手印。
结果那份“新租约”里竟藏着一个霸王条款:业主可以“重新装修”为由,随时提前一个月解除合同,且无需支付任何赔偿。
现在,新业主就拿着这份合同,逼阿婆一个月内搬走,否则就告她“非法侵占”,还要她赔偿损失。
张阿婆走投无路,只能向社区法律援助中心求助。
而李察·张,正是这家中心的义务法律顾问。
“老师,这个业主太坏了!这简直是欺负人!”何雨水看完文件,气得小脸通红。
“是啊。”李察·张叹了口气,“在港岛,资本在法律的灰色地带,无情碾压底层民众的事并不少见。”
“那我们能帮她吗?”何雨水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期盼。
“可以,但是很难。”李察·张点了点头。
“为什么?”
“因为那份合同。”李察·张指着文件,“白纸黑字,还有张阿婆自己的手印。从《合同法》的角度,它是有效的。就算条款极不公平,但在‘契约自由’的原则下,法官很难直接判它无效。”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阿婆被赶出去?”何雨水急了。
“所以,我才把这个案子交给你。”李察·张语重心长,“雨水,我知道你聪明,有正义感。我希望你以实习律师的身份跟进这个案子。”
“去接触张阿婆,了解真实情况,然后从你学到的所有法律知识里,去寻找哪怕最微小的一个突破口。”
“这是你的第一个案子,也是我对你的期末考试。我不会给你任何提示,一切靠你自己。”
何雨水看着老师充满信任和鼓励的眼神,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这是老师在给她将书本知识付诸实践的宝贵机会!
“是!老师!”她重重点头,眼神无比坚定,“我绝不会让您失望,也一定要帮张阿婆讨回公道!”
……
接下来的几天,何雨水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泡在了这个案子上。
白天,她去深水埗那栋破旧的唐楼探望张阿婆。
狭窄阴暗的楼道堆满垃圾,散发着难闻的霉味,环境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
张阿婆的那个“家”,小得连转身都困难。
何雨水每次去,都会带些哥哥公司的新鲜蔬菜和水果,陪着这个孤苦伶仃的老人聊天,听她絮叨一生的坎坷。
她也从其他不愿搬走的老邻居口中,收集到更多关于无良业主骚扰恐吓的证据。
晚上,她就扎进港大图书馆,通宵达旦地查阅资料。
《租务管制条例》、《侵权法》、《合同法》……所有相关的法律典籍和判例,都被她翻了个遍。
她想从浩如烟海的法律条文中,找到一把能够斩断不平等条约的利剑。
可现实冰冷刺骨。
就像李察·张老师说的那样,在“契约自由”这块坚不可摧的基石面前,她所有的努力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份合同,就是一个完美的法律囚笼,她找不到任何可以突破的缝隙。
挫败感和无力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学法律。
这天深夜,她又一次无功而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看到哥哥的书房还亮着灯。
她犹豫片刻,敲了敲门。
“哥,你睡了吗?”
“没呢,进来吧。”
何雨水推开门,看到哥哥正坐在书桌前,研究着一张复杂的欧洲地图。
“怎么了丫头,这么晚还不睡?”何雨柱看到妹妹憔悴的脸色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疼地问道。
“哥……”
何雨水把张阿婆的案子,连同自己的困惑和挫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哥哥。
“……哥,我是不是很笨?查了那么多资料还是找不到任何办法,我是不是辜负了老师的期望?”她说着,眼圈都红了。
何雨柱静静听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给她倒了杯热牛奶。
“雨水,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让你来学法律吗?”
何雨水摇摇头。
“我希望你能学会用规则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何雨柱摸了摸她的头,话锋一转,“但是,你也要记住,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当规则本身不公,或者对手正利用规则欺负你时,你不能只在规则的框架里跟他玩。”
“你要学会,跳出规则,甚至去,改变规则。”
“跳出规则?”何雨水有些不解。
“对。”何雨柱笑了,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你想想,那个业主,他最怕什么?”
“他最怕……租客不搬走,他就没办法拆楼,没办法赚钱。”何雨水想了想,说道。
“没错。”何雨柱点头,“那我们就让他赚不成钱,甚至让他亏钱。”
“怎么让他亏钱?”
“很简单。”何雨柱走到窗边,指着楼下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雨水,你看,这座城市,最大的规则是什么?”
何雨水顺着哥哥的手指望去,若有所悟。
“是……钱。”
“对!”何雨柱打了个响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在港岛,资本,就是最大的规则!”
“那个业主敢这么嚣张,不就是仗着他有钱有势吗?”
“那我们就找一个比他更有钱、更有势的人,来陪他玩一场资本的游戏。”
何雨柱转过头,看着妹妹那张恍然大悟的脸,笑了。
“丫头,你忘了你哥我现在是干什么的了?”
“你哥我,现在也是一个地产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