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水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哥哥，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没能把“地产商”这三个字，和眼前这个给自己倒牛奶、摸着自己头说大道理的亲哥哥联系起来。
“哥，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哥我现在，也算是个地产商了。”何雨柱把温热的牛奶塞到她手里，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他拉开椅子，在何雨水对面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妹妹那双写满迷茫和震惊的眼睛。
“我收购了和记，和记集团旗下本来就有不少地皮和正在开发的项目。所以，说我是地产商，没毛病吧？”
何雨水捧着杯子，感觉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来。
对她来说，哥哥还是那个在京城四合院里，能用一把勺颠覆整个厨房的厨子，是那个能让她吃上全世界最好吃饭菜的家人。
可现在，哥哥云淡风轻地说出“收购和记”、“地产商”这些词，让她感觉那么不真实。
“可是……哥，这跟张阿婆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何雨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难道你要去跟那个业主……”
“跟他谈？不，不。”何雨柱摇了摇手指，笑得像只狐狸，“丫头，你太小看资本了，也太高看那个业主了。他还不配我亲自去跟他谈。”
他喝了口茶，慢悠悠地给妹妹上起了她在港大课堂上学不到的一课。
“雨水，你记住，法律是什么？在港岛这种地方，法律是给普通人遵守的，它规定了你不能做什么，是社会的底线。”
“但对于掌握了资本的人来说，法律是工具，是用来实现他们目的的武器。就像那个姓马的业主，他利用《合同法》里的‘契约自由’，给张阿婆设了个套，让她白纸黑字地签了名。从法律条文上看，他一点错都没有，对不对？”
何雨水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这正是她这几天最痛苦的地方，她找不到任何法律上的突破口。
“所以你看，当对手在规则之内玩得比你溜，甚至规则本身就对他有利的时候，你还一门心思地钻在规则里，想找个漏洞翻盘，那不是缘木求鱼吗？”
“那……那该怎么办？”
“掀桌子。”何雨柱的回答简单粗暴，“当你在牌桌上，发现对手出老千，而裁判又向着他的时候，你最好的选择，不是去证明他出千，而是直接把桌子给掀了，让他没得玩。”
何雨水被哥哥这个比喻说得一愣一愣的。
“哥，我……我还是不太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何雨柱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里满是宠溺，“你现在要学的，不是怎么解决这件事，而是看清楚，我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了那部黑色的大哥大电话，当着何雨水的面，直接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阿南，是我。”何雨柱的声音变得沉稳而简练，完全没有了和家人说话时的温和。
“老板，有什么吩咐？”电话那头传来陈浩南干脆利落的声音。
“帮我查个人，一个搞房地产的小老板，叫马大金，大展宏图的‘大’，金钱的‘金’。他的公司叫‘大金地产’。”
“我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公司是什么时候成立的，注册资本多少，最近在做什么项目，财务状况怎么样，尤其是，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欠了谁的钱，欠了多少，什么时候还。”
何雨柱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
“我还要知道，他这个人，有什么爱好，喜欢去哪儿玩，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把柄。”
“一句话，我要一份能让他倾家荡产，甚至进去蹲几年的详细报告。越快越好。”
“明白，老板。二十四小时之内，报告会放在您的办公桌上。”陈浩南没有问任何理由，只是干脆地应下。
挂了电话，何雨柱回头，看到妹妹正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不解，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何雨柱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对自己这个还在象牙塔里、满心正义与理想的妹妹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他走过去，重新坐下，语气放缓了许多。
“丫头，被吓到了？”
何雨水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哥，你……你这是在动用黑社会的力量吗？这是犯法的。”
“犯法？”何雨柱笑了，“我让阿南去查一个人的公开信息和商业信息，这在港岛是合法的。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放心，阿南有分寸，他不会用非法的手段，他只会去‘听’一些别人愿意讲的故事。”
“可是……你这么做，跟那个姓马的业主，又有什么区别？”何雨水终于问出了心里最纠结的问题，“他用他的钱和势欺负张阿婆，你现在用你更大的钱和势去欺负他。这……这不还是以暴制暴吗？我们学的法律，不就是为了反对这个吗？”
“问得好。”何雨柱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妹妹清澈却充满困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雨水，你要分清楚，力量本身，没有善恶之分。一把刀，在恶棍手里是凶器，在医生手里，就是救人的工具。”
“我动用我的力量，不是为了我自己去敛财，不是为了去欺压良善。我是为了保护像张阿婆那样，被规则和恶人逼到绝路上的好人。”
“对付流氓，你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你得比他更流氓。对付恶棍，你跟他讲法律是没用的，你得比他拳头更大。”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享受碾压他的快感，而是为了拿回本该属于张阿婆的公道。当法律给不了这个公道的时候，我来给。”
他凝视着何雨水，眼神无比认真。
“丫头，这就是你哥我要给你上的第一课。法律很重要，它是保护我们所有人的基石。但你更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比法律更强大的，是人心，是资本，是力量。”
“学会掌握规则，更要学会，如何利用规则之外的力量，去守护你心中的正义。这，才是你来港大，真正的意义。”
何雨水呆呆地听着，哥哥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块巨石，投进她平静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颠覆着她过去十几年建立起来的认知。
她看着哥哥，这个从小把她背在肩头，给她做饭，供她读书的哥哥。
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