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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元年,正月末,武英殿东暖阁。

朱启明负手立于那幅精细的《大明混一图》前,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图纸,看清那广袤西域与苍茫林海之下的每一寸土地。

科尔沁的归附,不过是辽东战事余波中一朵小小的浪花,真正的大潮,正在他胸中汹涌澎湃。

怎样才能避免第二个努尔哈赤的诞生呢?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

明朝的羁糜管理老早就被他否决了,共和国有什么作业可以抄呢?

基层管理?集体公社?

人从哪里来?钱从哪里来?管理人员从哪里来?

管理人员……

艹,看来得开恩科了!

思绪流转间,另一个与东北息息相关的“人事”问题也随之浮现——

大玉儿。

皇太极把这女人当擦脚布一样扔过来恶心他,怎么处置,是个技术活。

收入后宫?

他瞥了一眼暖阁深处。

这所谓的草原明珠,长得是不赖,但跟张嫣的端庄、王翠娥的英媚比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为了这点姿色就把个麻烦放在身边,不值当。

杀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不不不!

老子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念头,真是活见鬼!

这是最下策,除了激怒科尔沁,让蒙古诸部离心离德,屁用没有。

那该怎么处置呢?

当他的目光在地图上科尔沁草原的位置锐利地扫过时,不由灵光一闪,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呵,皇太极把她当弃子,朕偏要让她变成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漠南蒙古人心的钥匙。

她的价值,不在床上,而在庙堂之上!

在科尔沁与大明之间!

将她高高供起,赐她府邸、俸禄,许她参与理藩院事务,但就是不册封嫔妃爵位,让她成为大明怀柔政策的活招牌,让所有蒙古部落看着——

诚心归顺,便是这般光景!

这笔投资,比十万大军更划算。

“陛下,”

皇后张嫣的声音温柔地响起,打断了他更深层次的思虑,

“科尔沁既已臣服,漠南蒙古诸部想必也会望风归附,辽东大局总算安定,您也能稍稍宽心,不必再如此夙夜忧劳了。”

一旁的王翠娥也轻轻点头,深以为然。

朱启明闻言,缓缓转过身,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两位美人暗暗揪心。

他走到张嫣身边的锦墩坐下,拉起她的手,又轻轻抚摸了下王翠娥脑袋,沉声道:

“嫣儿,翠娥,你们随朕读过些书,当知‘马上得天下,焉能马上治之’的道理。如今辽东是打下来了,可朕心头的石头,却比战前更重了。”

他伸手指向地图上广袤的东北地区。

“你们看,这片黑土地,沃野千里,却也民族杂处,形势复杂。今日朕兵锋正盛,他们自然臣服。可若朝廷治理不善,数十年后,谁能保证不会冒出第二个李成梁养寇自重?不会崛起第二个努尔哈赤?”

他目光扫过两位爱妃,语气凝重:“打下来,只是第一步。如何才能让这片土地,真正成为我大明永固的疆土,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各族百姓,都真心认同自己是大明子民,从而实现真正的长治久安? 这才是朕此刻最忧心的事。”

张嫣聪慧,立刻明白了丈夫的深意,她沉吟片刻,柔声道:

“陛下所虑极是。臣妾愚见,想起陛下曾让我们读过的书中有一句,‘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辽东新复,百废待兴,更需要大量懂得陛下新政、又能体恤民情、廉洁奉公的官员前去治理。若所用非人,盘剥百姓,恐怕……反而会官逼民反。”

朱启明闻言,眼底尽是赞赏,他轻轻握住张嫣的手,赞道:“好!嫣儿,你这悟性,通透至极,直指核心!干部问题,正是症结所在!”

随即,他带着一丝期待的笑意,转头看向一旁跃跃欲试的王翠娥:“翠娥,你姐姐从‘本本’里找到了道理。你呢?你可是跟着朕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说说你的看法,咱们该怎么在辽东‘落地生根’?”

王翠娥见皇帝点名,英气的眉毛一挑,咧嘴笑道:“陛下,您和姐姐说的那些大道理,我记不全。但您让咱们背下的那句话,我觉着用在辽东最是贴切——‘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她双手一摊,说得格外直白:

“我就是从泥巴地里滚出来的,最知道老百姓想什么。咱们选官,不能光看谁文章花团锦簇,就得选那些知道民间疾苦、懂得柴米油盐的!让他们从老百姓里来,再回到老百姓里去干事,这样选出来的人,才不敢胡来,才知道轻重!”

说到具体策略,她脑子转的飞快,整理了一下思路道:

“咱们就得让那边的老百姓觉得,跟着大明有奔头!能分到田地,能安稳过日子,这比啥空话都强!至于那些部落头人,”

她话锋一转,

“听话的,咱们就按陛下说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给官做,给赏赐;不听话、还想当拦路石的……”

她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杀气腾腾:“那就‘枪杆子里出政权’!我带兵去把他们扫平了,正好给听话的腾地方!陛下,这活儿我拿手,保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朱启明闻言不由哈哈大笑,眼中闪过欣慰的光芒,就连张嫣也忍俊不禁。

朱启明轻轻点了点头,她们的话,虽然朴素,却恰恰说中了他思考的核心——基层组织与人心向背。

“说得太好了!”

朱启明抚掌,脸上的阴霾扫清大半,

“嫣儿抓住了根本,干部问题是关键!没有可靠的、能执行新政令的基层官员,再好的政策也是空中楼阁。而翠娥你点明了方向,我们要争取的是民心,是大多数!不仅要让汉民安居,更要让蒙古、女真各部都能从大明的统治中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样才能从根本上瓦解叛乱的基础。”

他越说思路越清晰,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决意已定。

“所以,现有的科举选拔出来的官员,多半不堪此任。他们熟读四书五经,却未必懂得如何屯田、如何兴修水利、如何与部落打交道、如何安抚流民!”

“朕意已决!”

“即刻下旨,开恩科!但此次恩科,不考八股文章!”

“朕要亲自拟定考题,招募天下有志于实务、通晓农工、水利、算学,甚至敢于深入边陲、与民共生的干才!朕要的,是能在这片黑土地上,为大明扎下万世根基的‘播种者’!”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千钧,在暖阁内回荡。

“陛下圣明!”

张嫣与王翠娥闻言,皆是眼眸发亮,齐声赞叹。

张嫣见丈夫终于做出了决断,心中欣慰,便想站起身,像往常一样为他斟茶,细说其中关要。

然而,她刚一起身,话还未出口,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猛然袭来,眼前一黑,娇躯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呕。

“姐姐!”

王翠娥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张嫣摇摇欲坠的身子。

朱启明正沉浸在开创盛世的豪情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头一跳,他箭步上前,与王翠娥一左一右将张嫣稳稳扶住:“嫣儿!你怎么了?”

张嫣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快!大伴!”朱启明猛地抬头,对着侍立在角落的王承恩急声道,“快去!把张景岳给朕立刻叫来!马上!跑步前进!”

“老奴遵旨!”

王承恩见皇后突然如此,也是吓了一跳,不敢有丝毫耽搁,躬身应了一句,便立刻转身,步履匆忙地冲出了暖阁。

朱启明打横将张嫣轻盈的身子抱起,眉头紧锁,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他动作极其轻柔,一步步走向暖阁内侧的龙床。

王翠娥也连忙上前帮忙,眼中尽是关切。

将张嫣安置在龙床上,盖好被子,朱启明坐在床沿,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紧锁在她苍白的脸上,沉声问道:“嫣儿,感觉怎么样?还恶心吗?”

张嫣缓过一口气,微微睁开眼,对上朱启明忧色弥漫的眼神,声若游丝:“臣妾……许是有些劳累,起的猛了些……”

"别说话了,好好歇歇!"

朱启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等张景岳来了,仔细瞧瞧便知缘由。”

等待的片刻里,他心中暗自庆幸!

幸好自己登基之初,便以“整理古今医籍、惠泽天下万民”为由,下旨寻访天下名医入京,充实太医院。

虽然那位擅长外科的陈实功远在江南,研究瘟疫的吴有性一时难觅踪迹,但总算把温补派的大家张景岳给请来了。

相对于外科圣手陈实功和防疫大师吴有性,对于自己还没下过蛋的后宫,无疑作用更大!

这调理人体根本、关乎妇人孕育的内科精微之道,尤其涉及到历史上张嫣那近乎无解的不育死局,终究还得倚重张景岳这等集传统医学大成的温补派宗师。

将他征召入京,掌管太医院,其首要密旨,便是为皇后调理凤体,逆转天命。

如今,也不知他这番苦心孤诣,能否真的撼动那既定的历史轨迹…

等等,调理……难道……

他心念电转,目光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张嫣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

方才只顾着担忧,此刻冷静下来细看,才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

只见她虽然因突如其来的眩晕而面色苍白,但在那苍白之下,双颊颧骨处却隐隐透着一抹极淡、却异常润泽的嫣红,宛如上好的白玉映照着初升的霞光。

她那原本就细腻的肌肤,此刻仿佛被一层薄薄的、柔和的光晕笼罩着,显得格外温润,甚至连平日里偶尔可见的细微憔悴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饱满生机。

这绝非普通病容!

朱启明越看越欣喜,心跳不由加速。

难道朕要当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