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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朱启明心头被那“要当爹了”的巨大喜悦冲击得怦怦直跳之际,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承恩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手提药箱的老者,正是被朱启明寄予厚望的当世名医——

张景岳。

“臣张景岳,叩见……”

“张先生,快免礼!”

朱启明迫不及待,一把托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床榻边引,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急切,

“快!赶紧给皇后瞧瞧,她方才突然头晕恶心,朕这心里实在是不安稳!”

张景岳不敢怠慢,连声称是,立刻在王承恩搬来的锦墩上坐下,凝神静气,将手指搭在张嫣覆着丝帕的腕间。

暖阁内瞬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朱启明紧紧盯着张景岳的手指,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王翠娥也屏息凝神,目光在皇后和太医之间来回移动。

时间仿佛要凝固了。

张景岳眉头微蹙,又缓缓舒展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他并未立刻说话,而是又换了一只手,再次仔细品辨。

朱启明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仿佛等待着一场命运的宣判。

国本,国本啊,小小收复辽东之功,跟将来的继承人比起来,此刻竟然有点不值一提!

终于,张景岳收回手,站起身,面向朱启明,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已是控制不住的喜悦红光。

他后退一步,郑重其事地撩袍便拜,声音激动得微微发颤:

“老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此乃滑脉,如盘走珠,往来流利!此为喜脉,娘娘已身怀龙种,依脉象看,已近两月矣!方才的眩晕恶心,乃是害喜之兆,凤体并无大碍,只需好生静养,臣再开几副安胎调理的方子,便可无虞!”

轰!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从权威口中得以证实,朱启明顿时欣喜若狂!

他几乎要一蹦三尺高,一把抓住张景岳的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张先生,此话当真?朕要当爹了?"

张景岳对皇帝这一举动弄得一愣,行医数十载,何曾被见过病患如此失态过:

“千真万确!陛下,老臣以数十年的声誉和这项上人头担保,皇后娘娘确确实实是喜脉!您啊,马上就要当父皇了! 脉象稳健有力,实乃大吉之兆!陛下就放宽心吧!”

朱启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得一把抱起旁边的王翠娥:"娥姐!你听到了吗?朕要当爹了!朕要当爹了!哈哈哈……"

王翠娥被他抱得差点窒息,手指在他额头重重一戳,笑骂道:"“行了行了!瞧把你给乐的,都没点皇帝正形了!快放我下来,正经点!赶紧去看看姐姐才是正理!”

朱启明扫了眼暖阁内目瞪口呆的张景岳等人,面露尴尬:"哈哈,看都把朕给高兴坏了!"

他重新坐回床边,紧紧握住张嫣的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激动与爱怜:“嫣儿,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我们要有孩子了!”

张嫣苍白的脸上也瞬间涌上一抹激动的红晕,眼中泛起难以置信的幸福泪光,反握住朱启明的手,轻轻点头,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

王翠娥适时靠近,一脸真诚道:

“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

虽说这祝福真心实意,但也难掩她心底的失落。

自己明明……

明明是自己陪在他身边的日子更多,承受的雨露恩泽也更频繁,为什么皇后那曾被断言难以受孕的身子都有了动静,自己这肚子,却如此不争气呢?

朱启明此刻满心都被这巨大的喜悦填满,他俯身在张嫣光洁的额上印下轻轻一吻,柔声道:“从今日起,你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操心,就给朕好好养着,一切以你和皇儿为重。”

他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那无微不至的关怀,看在王翠娥眼里竟泛起丝丝苦涩。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朱启明自然没感受到王翠娥的落寞,反而是一丝源自历史深处的寒意骤然袭来。

作为一个熟读明史的爱好者,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宫廷秘闻——

那些夭折在襁褓中的皇子,那些“偶感风寒”便香消玉殒的后妃……

即便如今宫廷已被他清洗得如同铁桶,但皇嗣,尤其是嫡长子的安危,永远是帝国最脆弱的神经,容不得半分侥幸!

想到这里,他收敛笑意,眼中的柔情褪去,他直起身,目光扫过暖阁内的王承恩和王翠娥:

“承恩。”

“老奴在。”

“即刻起,着方正化麾下最忠诚可靠的腾骧四卫之一哨精锐,进驻别苑,负责内卫警戒,许进不许出,所有出入人员、物资,给朕造册登记,一丝一毫也不得错漏!”

“遵旨!”王承恩心头一凛,深知此事关乎国本,容不得半点马虎。

朱启明又看向王翠娥,柔声道:“翠娥。”

“陛下说吧,要我做什么!”

王翠娥知道正事来了,连忙收拾心情,俏脸一扬,腰板挺得笔直。

“你去张家湾大营的后勤营里,调一个哨的女兵进宫,将她们调入宫中,编入皇后仪仗,专职负责皇后在别苑内的近身护卫与起居。她们只对你和皇后负责,除了朕,任何人不得插手调动!”

这相当于将张嫣的贴身安全,交给了绝对忠诚且独立于宫廷体系之外的力量。

王翠娥神色一凛,郑重抱拳,朗声道:“陛下放心!有臣妾和姐妹们在一日,绝不让任何宵小靠近姐姐半步!”

“至于饮食医药,”朱启明最后补充,目光锐利地转向刚刚写好方子、侍立一旁的张景岳,“张卿。”

张景岳连忙躬身:“老臣在。”

朱启明盯着他,一字一句,郑重异常:“皇后的安胎事宜,朕就全权托付给你了。自今日起,皇后一切饮食汤药,由你太医院、尚膳监及皇后身边女官三方共管,交叉监督。所有入口之物,必须三方记录画押。尤其是安胎药的每一味药材,从太医院药库入库、到你徒子徒孙的煎制、再到呈送至皇后面前,这整个过程,你张景岳必须给朕亲自盯死!不得假手他人,不得有丝毫含糊!若出了一丁点差错,朕唯你是问!明白吗?”

这番当着所有人的面的重托,让张景岳深感压力山大。

他深吸一口气,撩袍跪地,以头触底:“老臣谨遵圣谕!必当竭尽心力,亲力亲为,以性命担保皇后娘娘与龙嗣万全!若有差池,老臣愿以死谢罪!”

“好!”

朱启明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他亲自将张景岳扶起,拍了拍他的手臂,语气稍缓,

“张卿的医术和忠心,朕是信得过的。去吧,先去安排太医院那边的事。”

待张景岳又仔细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后,朱启明命王承恩亲自送他出去,并厚厚赏赐。

暖阁内暂时恢复了平静,张嫣在药力作用下沉沉睡去。

朱启明心中的狂喜却如同奔腾的江河,难以平息。

他在阁内踱步,目光再次落到那幅《大明混一图》上时,心境已截然不同。

之前是忧虑,是沉重。

而现在,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与责任感充盈着他的胸膛。

他的帝国,他的新政,如今真正有了血脉的延续,有了未来的寄托!

这股澎湃的力量驱使着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立刻行动起来,为这个孩子,也为大明的万世基业,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大伴。”他停下脚步,声音沉稳而有力。

“奴婢在。”王承恩悄无声息地回到他身边,脸上还带着未散的喜气。

朱启明深知在这深宫之中,越是天大的喜事,越要遵循章法,方能彰显天家威仪,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他沉吟片刻,有条不紊地对王承恩吩咐道:

“皇后有喜,此乃上天护佑,祖宗庇荫,关乎国本,不可不慎。”

“第一,你即刻亲自去办几件事:命钦天监择选吉时吉日;传谕内官监,即刻准备祭祀之物;通知鸿胪寺与礼部,让他们准备好一应仪注。朕要亲赴奉先殿,祭告列祖列宗。”

“第二,”他顿了顿,“待朕祭告完太庙之后,再于明日常朝时,由鸿胪寺官正式宣谕百官。宣谕之后,方可昭告天下,并与民同庆,减免北直隶、山东、辽东等地今岁三成赋税。”

这一番安排,条理清晰,完全遵循了“先内后外,先庙堂后天下”最正统不过的礼制程序。

王承恩侍立在侧,刚开始还躬身静听,但越听心中越是惊愕,待到朱启明说完,他竟一时忘了回话,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他服侍陛下这么久,亲眼见证这位主子是如何用天马行空、甚至堪称“离经叛道”的手段肃清朝堂、整顿京营、横扫辽东的。

何曾见过陛下如此一丝不苟、完全依照祖宗法度行事?

这……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朱启明把王承恩的惊愕尽收眼底,顿时明白他为何如此失态,这还不是因为之前自己所作所为望之不似人君嘛,当即咧嘴一笑:

“大伴,可是觉得……朕今日,太过拘泥于礼法规矩了?”

王承恩心头一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仪,连忙低下头:“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觉得陛下此举,圣虑深远,老成持重! 皇后娘娘怀的乃是国本嫡脉,正该如此郑重,方能彰显天家威严,安定天下臣民之心!奴婢……心悦诚服!”

朱启明笑意未减,轻轻一挥手道:"行了,别拍马屁了,去办事吧!"

王承恩不敢多想,连忙躬身道:“老奴明白,这便去安排,绝不会有半分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