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演习的晨雾还未散尽,苏瑶的作战靴已踩上指挥中心的金属台阶。
她将胸牌往识别器上一贴,电子屏闪过“后勤处临时调度协调员 苏瑶”的字样,耳麦里立刻传来调度组的嘈杂——“A区弹药车抛锚”“b组医疗帐篷搭建超时”。
她抓起桌上的运输清单,指尖在打印纸上划过,忽然顿住。
第三列“训练用爆破物”的重量栏里,“200kg”的数字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备注着“三辆同型号运输车”。
苏瑶的瞳孔微微收缩——标准训练爆破物每车限重150kg,这多出的50kg,足够塞半箱高爆雷管。
“林骁,我是苏瑶。”她摸出加密对讲机,声音压得很低,“空中巡逻时留意车牌号尾数317、522、809的运输车,偏离主路线就给我信号。”
“收到。”耳机里传来螺旋桨的轰鸣,混着林骁带笑的尾音,“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总比在休息室听老张头讲他当年跳伞故事强。”
指挥中心的门被推开,霍霆风的阴影先落进来。
他换了作训服,战术背心勾勒出肩线,臂章上“作战指挥中心”的刺绣还带着新缝的线头。
苏瑶抬头,正撞进他深潭般的眼睛——那里面有她熟悉的暗涌,像暴雨前的云层。
“孙副官进去了。”他走到她身侧,拇指轻轻叩了叩她胸牌后的暗袋,“二十分钟前伪装成通信保障员,跟着检修队进了演习指挥车。”
苏瑶的手指无意识地捏住清单边缘,纸张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想起昨夜那封匿名邮件里的照片,耳后小痣被拍得一清二楚——能在仓库装摄像头的,必然是后勤处内部的人。
而此刻,他们要钓的鱼,正藏在这些超重的运输车里。
“叮。”霍霆风的战术手表震动,他低头扫了眼消息,喉结动了动:“监听设备已植入,孙副官传来实时录音。”
两人凑近手表,电流杂音中混着沙哑的男声:“...按原计划,地下转运站的坐标别写进系统。
高爆材料走3号山谷,避开无人机巡逻区。“
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个月前父亲“自杀”现场,警方在他办公桌暗格里找到的,正是一张标注着“3号山谷”的地图。
她深吸一口气,指节抵着桌面慢慢直起身子:“我需要调整运输路线。”
“理由?”霍霆风的目光像探照灯,精准锁住她眼底的锋芒。
“动态调度。”苏瑶抓起记号笔在电子屏上划出三条新路线,“演习区域突发暴雨预警,原路线山体易滑坡。
指挥部那边,我去说。“
半小时后,苏瑶站在指挥部投影屏前,指尖点着新标注的“临时检查点”:“后勤处已和气象组确认,3号山谷两小时内有强对流天气。
为避免物资损失,建议运输队改走7号公路。“
赵国强处长推了推眼镜:“小苏的方案合理,我同意。”他看向坐在末位的陈秘书——后者正转着钢笔,指节捏得泛白。
苏瑶注意到他袖口闪过一线银白,像是某种金属链扣的反光。
“散会。”赵国强拍板的瞬间,苏瑶的手机震了震——是林骁的消息:“317号车偏离原路线,往7号公路去了。”
检查点设在7号公路的弯道处,伪装成临时防疫关卡。
楚督察穿便衣站在遮阳伞下,黑色风衣下露出半截警棍。
见苏瑶的车停稳,她抬了抬下巴:“带了拆车工具,要是查不出东西,你请我喝三个月咖啡。”
“保准让您喝到特供的。”苏瑶扯了扯她的风衣下摆,目光扫过远处扬起的尘土——三辆运输车正缓缓驶来。
第一辆停在检查台前,司机摇下车窗,额角的汗顺着络腮胡往下淌:“同志,我们是演习物资车......”
“证件。”楚督察的声音像冰锥,伸手时袖口滑开,露出腕间的纪检组徽章。
司机的瞳孔猛地收缩,右手悄悄往腰间摸去。
“别动!”楚督察的警棍已经抵上他咽喉,身后的队员迅速上前制住人。
后车厢被撬开的瞬间,苏瑶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夹层里码着整整齐齐的高爆手雷,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呼叫指挥中心!”林骁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耳麦里,“有辆黑色越野车从3号山谷方向逃窜,车牌遮挡,请求地面支援!”
苏瑶抓起对讲机:“二中队立刻封锁7号公路出口,三中队跟我来!”她转身时,瞥见楚督察从司机口袋里摸出个手机,屏幕亮着,最近通话记录里“张副司令”“李参谋长”的名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演习结束时,夕阳把指挥中心的玻璃染成血红色。
苏瑶坐在办公室里,将证物清单、监听录音、手机通话记录一一扫描进加密文件夹。
打印机的“嗡嗡”声里,她听见窗外传来哨兵换岗的脚步声,忽然——
电脑屏幕猛地闪烁起来,蓝光像电流般窜过界面,原本锁定的文件夹图标突然跳动两下,又恢复正常。
苏瑶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猛地拔掉网线,手指按在主机电源键上,指节发白。
“果然。”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低语,声音里带着淬了冰的冷静,“你们怕了。”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孙副官的消息:“检测到异常Ip入侵终端,正在逆向追踪。”苏瑶望着屏幕上跳动的“正在分析”字样,窗外的暮色渐渐漫进来,将“后勤处副处长”的肩章染成暗青色。
她摸出父亲当年的磁带机,放在电脑旁——那里面录着他最后的声音,此刻正和新收集的证据一起,在渐浓的夜色里,等待着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