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深吸一口气,带着点海腥味的潮湿空气涌入肺里,凉飕飕的,怪提神的。
我一脚踏进这片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原始森林。
妈呀,这地方,手机信号直接阵亡,想发个朋友圈装x都不行!
脚下软绵绵的,全是厚厚的苔藓,踩上去像踩着一床陈年老棉被。
古木参天,遮天蔽日,阳光艰难地从树叶缝隙里挤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跟迪斯科舞厅似的。
这鬼地方,安静得有点渗人,只有偶尔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走了几天,我的老腰啊,感觉都要断了。
终于,在一条小溪边,我打算好好洗把脸,顺便补充点水分。
溪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竟然摆着几味草药——鱼腥草、紫苏、艾叶!
这组合,有点眼熟啊……
我凑近了仔细一看,这排列方式,我去,这不是我当年教给那些熊孩子的“三味基础组方”吗?
谁这么有才,在这深山老林里搞起“行为艺术”了?
我警惕地四下张望,嗯,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蹲下身子,我仔细观察着这堆草药。
旁边泥土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稚嫩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画着几条弯弯曲扭的线,代表“热”,下面是三条平行线,代表“咳”,一个箭头,指向药堆。
嘿,有意思!
这是哪个小家伙学会了用草药自救,还把方法教给了下一个路过的人?
有点东西啊!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感觉,就像在玩一款大型的“传递火炬”游戏。
既然如此,我也来添一把火吧!
我在石边,又加了一味陈皮,这玩意儿能理气健脾,燥湿化痰,跟这三味药搭配,效果更佳。
然后,我找了根小树枝,在泥土上划了个大大的笑脸。
好了,搞定!
传承不需要署名,只需要延续!
我拍拍手,起身继续前行。
翻过一座山头,春天已经来了,高原湖泊旁,竟然搭起了数十顶帐篷。
我走近一看,嚯,好家伙,这是流动轮诊队春季巡诊驻地啊!
现在的医疗水平都这么发达了吗?
巡诊队都开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我好奇心大起,决定伪装成一个采药老妇,混进去看看。
我找了件破旧的衣服,往脸上抹了点锅底灰,再拄上一根拐杖,嗯,完美!
在外围,我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医,正拿着一个奇奇怪怪的铜环装置,教村民使用。
这玩意儿,有点像古代的寸关尺,但又不太一样,好像是改良过的便携脉诊仪。
只见她一边演示,一边讲解着辨证要点:“……脉浮,主表证;脉沉,主里证……大家要仔细体会……”
“大夫,这法子是谁传下来的啊?”一个村民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女医笑着回答,“教材上写着‘源自民间集体智慧’。”
“集体智慧?啥意思?”村民一脸懵逼。
“就是……很多人一起总结出来的经验啦!”女医耐心解释道。
我站在人群外围,默默地喝着水。
一只小狗跑过来,蹭着我的裤脚,摇着尾巴。
我摸了摸它的头,毛茸茸的,暖暖的,感觉就像抚摸着整个春天。
“汪汪!”小狗冲我叫了两声,似乎在跟我打招呼。
“去吧,去吧!”我笑着挥挥手,示意它走开。
这一刻,我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
当方法脱离源头,真理才真正诞生!
晚上,我找了个山洞,准备凑合一晚。
取出随身携带的最后一支断针,我本想把它扔进火堆里。
这玩意儿,留着也没啥用了。
可就在我即将松手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想起范景轩当年说过的一句话:“你这双手,若不救人,便是暴殄天物。”
是啊,这双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浪费的!
而且,他或许早就预见到了,医道不该系于一人之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把断针重新用布巾裹好,我走到洞口,把针放在一个石龛里。
然后,我找了张纸条,用炭笔写下一行字:“赠予明日之人。”
希望下一个拾起它的人,能用它救死扶伤,悬壶济世。
第二天一大早,我离开了山洞。
回头望去,只见一只雄鹰掠过崖顶,发出尖锐的鸣叫。
不知何时,会有一个新人拾起它,开启属于自己的旅程。
数日后,我抵达了一处临海悬崖。
海风呼啸,浪涛汹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站在崖边,我感觉自己渺小得就像一粒尘埃。
突然,我看到崖边一块岩石上,刻着一行字:“你敢不敢,做一个不必被记住的好人?”
这字迹,好熟悉……
是渠童!
这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凝视着这行字,良久没有说话。
你敢不敢,做一个不必被记住的好人?
我问我自己。
以前的我,或许不敢。
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不敢的了。
我取出炭块,在下方补了一句:“我已经不敢不做。”
然后,我用海水冲刷着岩石,任凭字迹随着泡沫消散。
风吹乱了我的白发,头上的斗笠早已遗落在不知名的驿站,曾经装满草药的药箱也沉入了某条湍急的河流,我的名字,也逐渐消散在每一场无人记载的救助中。
但我不在乎。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自由的海风。
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某日清晨,行至一片新开垦的药田……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哈欠连天地继续赶路。
没办法,谁让咱是劳碌命呢?
走了没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新开垦的药田映入眼帘,绿油油的,生机勃勃,像一块巨大的翡翠铺在大地上。
哟,可以啊!这年头,都开始搞农业现代化了?
我兴致勃勃地走上前去,想看看这帮农民伯伯都种了些啥宝贝。
田头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自疗作物轮作表》。
我去!这名字,有点意思!
我仔细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草药的名字,还用不同颜色标注了种植时间、采摘方法、炮制技巧,甚至连药性搭配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这简直就是一本活生生的“种田秘籍”啊!
等等,这牌子旁边,怎么还有个二维码状的刻木符号?
我凑近了仔细研究了一下,哎哟喂,这不是《活脉日志》简化版图示吗?
这玩意儿,我熟啊!
当年为了方便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村民学习,我可是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
没想到,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用!
我心里一阵感慨,这感觉,就像看到自己当年写的代码被后人不断优化升级一样,成就感爆棚!
“今年的艾草收成怎么样啊?”
正在我感慨万千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亲切的乡音。
我转头一看,只见几个农妇正一边锄地,一边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今年的收成。
“那还用说?今年的艾草,那可是顶呱呱!”一个皮肤黝黑的农妇得意洋洋地说道,“自从用了‘温通九法’配比晒制,灸条燃得特别稳,效果杠杠的!”
“可不是嘛!”另一个农妇也跟着附和道,“我那老寒腿,一到阴天下雨就疼得要命,自从用了这艾条,现在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
“这‘温通九法’,真是个好东西啊!”
“那可不是?这可是疯医娘传下来的宝贝!”
“疯医娘?谁啊?”
“嗨,你不知道啊?就那个云游四方的女医呗!听说她医术可高了,啥疑难杂症都能治好。不过,她行踪不定,神出鬼没的,有人说她早化成风了,四处行医救人呢!”
“化成风了?这么厉害!”
“那当然!人家可是神仙下凡!”
听着她们的议论,我心里五味杂陈。
疯医娘?化成风了?
这帮人,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啊!
不过,被他们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阵风,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我低头走过,袖口不小心拂过一株新生的紫苏,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
我忽然明白,当方法取代传说,人才真正自由。
以前的我,总是想着要留下自己的名字,要让别人记住我。
但现在,我只想做一个不必被记住的好人。
只要我的方法能够流传下去,能够帮助更多的人,那就足够了。
至于我,是疯医娘也好,是风也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抬头望向远方,只见阳光洒在药田上,金灿灿的,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温暖的阳光,心里一片平静。
黎明破晓,我踏上最后一段山路。
东方渐白,一轮红日跃出云海,光芒洒满千山万壑。
就在此刻,远方隐约传来钟声——十二口民生钟再次合鸣,穿越群峰而来,仿佛大地在呼吸。
我停下脚步,不再前行,也不再回顾。
风吹散我的发髻,斗笠早已遗落某处驿站,药箱沉入某条河流,名字消散在每一场无人记载的救助里。
而在千里之外的共读堂,孩子们翻开崭新的练习册,今日课题是《如何活得像一阵风》。
窗外,春风正把野菊种子吹向远方,落地生根,无人知晓,也无人需要知晓。
钟声悠扬,回荡在山谷之间。
我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着这来自远方的祝福。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奶奶,您怎么不走了?”
我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好奇地看着我。
她手里拿着一本《本草纲目》,封面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学医救人”。
我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道:“孩子,你为什么要学医啊?”
小女孩扬起小脸,认真地说道:“因为……因为我想像疯医娘一样,当一阵风,去帮助更多的人!”
我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我连说了三个好字,心里充满了喜悦。
“孩子,你知道吗?疯医娘啊,其实……”
话还没说完,小女孩突然指着远处,兴奋地叫道:“奶奶,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人在打架?”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山路上,尘土飞扬,似乎真的有人在争斗。
“走,咱们去看看!”我二话不说,拉起小女孩的手,朝着事发地点跑去……
穿行于西南群山之间,此处地势陡峭,村落零星散落于云雾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