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七沿着暗道狂奔，身后旧书楼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他不敢停歇，直到确认自己彻底甩开了追兵，才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停下，大口喘着粗气。
他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颤抖着从怀里摸出那个刻着“仁”字的玉佩，又拿出那本残卷。就在他以为一切暂时平息时，残卷的最后一页，竟在他指尖的摩挲下，缓缓卷起，露出了夹在其中的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羊皮纸边缘磨损，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诡异的文字，字迹与残卷上的墨痕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命令式的冰冷：
《旧书楼通关规则》
1. 找到残卷者，即为“破局人”。你需在三个月内，集齐“慈、良、义、惠、仁”五枚信物，将其供奉于“中正殿”的无字碑前，方可启动“补全仪式”。
2. 每枚信物对应一处“规则裂隙”。寻找过程中，你会遇到“规则执行者”的追杀，也会遭遇因规则残缺而产生的“畸变者”。记住，只有完整的思想才能对抗残缺的疯狂。
3. “子孝”世界里，“父”可能是食人的恶鬼；“弟悌”世界里，“兄”可能是寄生的藤蔓；“妇听”世界里，“夫”可能是凝固的石像……不要被表象迷惑，信物往往藏在最违背常理之处。
4. 当你集齐三枚信物后，“规则”会开始反噬，你将能短暂看到世界的“真实形态”，但那景象足以让心智不坚者崩溃。
5. “补全仪式”启动时，你将成为新旧规则的焦点。成功，世界重塑；失败，你将与残缺的规则一同湮灭，永困于“子孝臣忠”的轮回。
顾十七的瞳孔骤然收缩。通关规则？任务？补全仪式？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本以为只是寻找真相，却没想到自己卷入了一场关乎世界存亡的“游戏”。
他重新审视手中的“仁”字玉佩——这竟然就是五枚信物之一！那陈默前辈……他早已知晓这一切？
“三个月……”顾十七喃喃自语，看了看天边微亮的天色，“还有不到九十天。”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羊皮纸小心翼翼地与残卷放在一起，然后按照陈默的指示，朝着“望乡亭”的方向出发。山路崎岖，他的思绪却在飞速运转。
“慈、良、义、惠、仁……”他默默念着这五个字，“陈默前辈给了‘仁’，那其他四枚在哪里？‘规则裂隙’又是什么？‘畸变者’……想想父亲的暴戾，李正的蛮横，那些或许就是‘畸变’的体现。”
三天后，顾十七终于抵达了望乡亭。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凉亭，立在半山腰，亭柱上刻满了模糊的字迹，大多是“孝”“忠”之类，唯有一根柱子的底部，刻着一个淡淡的“寻”字。
他刚在亭中站定，一个穿着粗布短打、背着药篓的青年就走了过来。青年看到他手中的“仁”字玉佩，眼睛一亮，快步上前：“你是顾十七？”
“我是。你是……”
“我叫赵衡，是‘寻全者’的一员。陈前辈让我在这里等你。”赵衡的声音压低，“陈前辈……没能逃出来，他为了掩护你，引爆了书楼的密道。”
顾十七的心猛地一沉，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受。他对着旧书楼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节哀。”赵衡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前辈是为了‘补全’大业牺牲的，他不会白死。现在，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规则执行者’很快就会查到这里。”
两人趁着夜色，翻山越岭，来到了“寻全者”的秘密据点——一个隐藏在深山溶洞里的营地。营地里人不多，只有十几个，大多是像顾十七一样，因各种机缘巧合接触到“完整思想”而觉醒的人。
营地的首领是一位名叫苏晴的女子，她曾是城中“妇听堂”的学员，因无法忍受丈夫的非人虐待，且意外发现了记载“夫义妇听”的残片，才走上了“寻全”之路。
苏晴听完顾十七的叙述，尤其是看到那卷《旧书楼通关规则》后，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补全仪式’……没想到传说竟是真的。”苏晴叹了口气，“我们‘寻全者’找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可惜，我们只找到了一些零星的残片，从未见过如此完整的‘通关规则’。”
“苏首领，”顾十七问道，“你们知道其他四枚信物的下落吗？”
苏晴摇了摇头：“只知道它们散落在‘规则裂隙’最严重的区域。‘慈’可能在‘父权’最重的北镇，‘良’或许在‘兄控’最严的西坊，‘义’大概在‘夫权’肆虐的南街，‘惠’应该在‘长威’最甚的东庄。这些地方，都是‘畸变’最厉害的区域。”
赵衡补充道：“而且，每个区域都有‘规则执行者’的重兵把守，他们似乎也在寻找这些信物，或者说，是在阻止有人找到它们。”
顾十七握紧了拳头：“那我们就从北镇开始，寻找‘慈’信物！”
“不行！”苏晴立刻阻止，“太冒险了。北镇是‘父’的绝对统治区，那里的‘父’已经完全畸变，视‘子’为私有财产，甚至是食物。你一个人去，九死一生。”
“那怎么办？我们只有三个月时间！”顾十七急切地说。
苏晴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坚定：“这样，我和赵衡陪你一起去北镇。我们对那里的情况稍有些了解，或许能帮上忙。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可冲动。”
顾十七重重地点头：“我答应！”
接下来的两天，苏晴和赵衡向顾十七详细介绍了北镇的情况。北镇的“父”们，大多住在高大的“孝庄”里，“子”们则住在低矮的棚屋中，日夜劳作，稍有不慎就会被“父”惩罚，甚至被拖进“孝庄”深处，再也不见踪影。传闻那些失踪的“子”，都成了“父”们的盘中餐，因为在这个只有“子孝”的世界里，“父”无需对“子”有任何怜悯，“子”的生命如同草芥。
“我们的目标是北镇最大的‘孝庄’——‘仁孝庄’，那里的老庄主是北镇最有权势的‘父’之一，据说‘慈’信物就藏在他的‘孝思阁’里。”苏晴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但‘孝思阁’守卫森严，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混进去。”
顾十七看着地图上那个象征着危险的红点，又摸了摸怀中的残卷和羊皮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集齐五枚信物的道路，注定充满鲜血与荆棘。但为了那些被“子孝”“臣忠”所困的人，为了那个可能存在的“完整”世界，他必须走下去。
“出发。”顾十七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第五章 北镇诡孝
北镇的空气，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街道两旁的棚屋低矮破旧，几个面黄肌瘦的“子”正在麻木地清扫街道，看到顾十七三人，他们只是麻木地低下头，加快了清扫的速度，仿佛生怕引起任何注意。
“别盯着他们看太久，会被‘父’的眼线发现。”赵衡低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