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甚至抱着膝盖,傻笑了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她确信不管他怎么看不见,总会帮助她。
但与此同时,那个连最起码的温暖都找不到的男人的背影,却越来越远。
难怪她下唇痒得直往门牙里压。
他只对一个人敞开心扉。
他这样,不值得。
他真的只在找她。
这似乎填满了她可怜的心。
之前,他就在她鼻子前,她却当着他的面寻找别的男人,那种感觉,很让人心情不好。
现在换了立场,她反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许从一开始,她想要的,就是这种补偿心理,这种意识就像海浪一样扑面而来。
虽然纪禹琛从来没对她下过药什么的,勉强算是心地善良吧。
但对陌生女人却不随便伸手的他,更让她满足。
想起恩爱的老公,她心里总是一阵紧绷。
比起现在的冷淡,靳宪的奉献和纪禹琛的痛斥……
有些地方不一样。
确实很温暖舒适。
她再也不能否认自己一直受到特殊待遇……
徐凌慢慢起身,把打翻的衣物重新捡了起来。
一眨眼,她把热气弥漫的眼角压下来。
她是他的目标。
只是目标这个事实,让她感到无比的简陋,虽然她毫不吝啬地抚摸着自己的内心。
现在,这句话的读法有点不同了。
她是纪禹琛唯一的目标。
“你是我的使命。这是我背负的最重的。”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又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到最后。
她挺直腰板,仰望清晨的天空,眼神坚毅。
——————
“客厅里有客人来了。”叫她的中年女子递上茶杯托盘说。
“所以这茶水一定要给Sornibooth喝。”
徐凌淡淡的目光,投向了那套华丽的茶杯。
欧式杯架上整齐地挂着裙褶般的茶杯。
她像是在以身作则一样,打开茶壶盖,热气如雾气般涌了上来。
一股烟,像是在熏香,穿过空气,散发出甜味。
“而你,继续在Sornibooth身边等着,药效马上就出来了。”
“……是。”
徐凌只抬起嘴角,微微一笑。
肮脏的东西。
国家的安宁、当权者的贪婪、个人的野心,合在一起,就能看清一个人能堕落到什么程度。
突然,周雪轩冰冷的脸从她脑海中掠过。
徐凌给颤抖的嘴唇更多力量。
到现在……,她还没听他对她说什么。
她把紧绷的感情一时间全部推到角落里。
穿过铺着红地毯的走廊,走近客厅,传来一阵急促的说话声。
敲了一小声,“进来吧。”听到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徐凌小心翼翼地从维多利亚风格的家具旁走过,尽量不让茶杯晃动太大。
她推着托盘走了过来,突然,喧闹声停止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目光转向了这边。
她感觉到那人脸上、脖子上和胸口上的目光,但她不以为然地放下茶壶。
那男人在他的耳边干咳。
“对了,你眼睛是怎么受伤的?”
“一边是弹片擦伤,一边是脑震荡后遗症。你说能治好吗?”
“嗯,那得等时间过去了才知道。”
她握着茶杯把手的手用力了。
她偷偷看到纪禹琛,他只穿了一件薄衬衫,交叉的双腿翘得很厉害。
这种只顾自己舒服的姿势,显得很不礼貌,很烦人。
徐凌抬起脚跟,只动了一下。
那是他那端庄的脚离得很近,清晰可见的时刻。
“那你就不打算结婚了?因为……?”
“天天想。”
“嗯?”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是一个有妻子的人。”
“……什么?”
“我结过两次婚。”
“什么?!”
曾经是寄宿学校同学的朋友眼睛瞪得大大的。
不是一次,两次?
最近两次?
他似乎不敢相信,不断确认,纪禹琛揉着肩膀回答。
“那是我唯一的骄傲。”
“呵呵……!可是你老婆去哪了,让你一个人疗养?”
“……”
纪禹琛只是跺脚,没有说话。
他挥舞着放在靠垫边上的酒,甚至在吃东西。
“难道就因为你变成那样就分手了?她跑了?不是吧,那不符合常理……在你身边分享遗产不是有好处吗?难道你和别的家伙打了一架——”
然后纪禹琛突然正色,把一个靠垫扔到客人的脸上。
“好好说话。”
“呃,呃……”
“还有,我老婆没走,她本来就没走,她就在我旁边。”
徐凌手腕一扭,把茶杯倒在了纪禹禹琛的脚踝上。
——!
被垫子打中的男子叹了口气,正缓缓扭动脚踝的他也停了下来。
慌乱的她急忙擦拭着他的脚踝,纪禹琛的头微妙地歪了歪。
他的冷眼似乎被遮住了,但他的眼睛却深深地看着什么。
“对不起。”
她小声道歉,用餐巾纸盖住他的脚踝。那浅色烧伤的皮肤一直印在她的眼中。
“主人……”
“别叫我主人。”
眉头紧锁的纪禹琛凝视了一下虚空。
当一个不知名的静默令人窒息地继续时,他粗暴地抓住Natalie的手,像是在抚摸指尖和指甲的形状。
虽然不小心的徐凌猛地把手伸出来,但他一看就是几秒钟。
他的手抓得很厉害,徐凌都不知道血液是否流通,整个人都在颤抖。
纪禹琛如饥似渴地握住了她的手。
“Natalie。”
他冷冷地叫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你有什么瞒着我的吗?”
徐凌咽了口干渴的口水,抬头看着他。
“我的指甲剪得不是很好……”
“什么?”
“还是说我的护手霜味道很奇怪?”
“……”
“我不知道您从哪里听到了什么……但我希望您不要做。什么都不要做,不管那是什么。”
“……”
纪禹琛眉头严重皱起,露出不满。
徐凌突然想不通,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敏感。
从那时起,纪禹琛沉下心来,闭上了嘴。
客人只流着汗,喝茶时,纪禹琛直起腰,沉浸在思绪中。
在冷冰冰的气氛中,将茶点套装放在桌上的徐凌正要离开。
马上摸到桌子的纪禹琛喝了一口热茶,就直接倒在了她的手背上。
“喂——!”
朋友吓了一跳,徐凌屏住了呼吸。
但纪禹琛丝毫没有动摇,只盯着Natalie被烫伤的地方。
“再擦一遍。”
冰冷的声音让她精神一振。
她眼珠快速闪烁,拿起餐巾纸,纪禹琛却先把它抢了过去。
“你的手,不会是白白长的吧。”
徐凌咬紧了牙关。
不是,为什么突然发疯。
怎么,他也是那种有钱的垃圾吗?
她把嘴唇舔得像刚才一样湿漉漉。
每每如此,纪禹琛眉心间模糊的皱纹就会舒展开来,愈发深沉的思念一览无余。
他把鼻梁翘得很高。
然后,他突然抓住Natalie的头发,用力地拉着,好像在确认什么。
“啊!”
徐凌反射性地喊了一声,他的嘴角翘了起来。
终于,纪禹琛疯了。
他显然是疯了。
他本来不是这么没有脾气又凶残的人。
她也讨厌他的冷漠,但她更讨厌他扭曲的关注。
她的胸口好像在下沉。
“对不起,今天就到这吧。”
“呃?”
“我身体这样,不能送行。”
他像挑选猫毛一样,把手指伸进Natalie的头发之间,然后把它梳下来。
徐凌握紧拳头,抚摸着慌乱的心。
最多打了个擦边球。
她错过了什么?
“呃?呃,好的……”
这名男子是Sornibooth的同学,他一边拿外套一边挠下巴。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尤里身边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他却在握着人家的后脑勺……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那个“因为身体残疾而还不方便”的原因吗?
从座位上站起来的男人不忘友情的问候。
“虽然对话很短,很可惜,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结婚两次了,尤里。你的名声很大,我会在同学会上转达他们的。好像时间差不多了,希望你快些好起来。”
他恶毒地眨了眨眼,走出了客厅。
终于只剩下两个人,徐凌没有了再犹豫的余地。
她敏捷地站起来,猛地把纪禹琛的肩膀推到沙发上。
“请立即离开Russia。”
“哎呀,好痛——”
他突然装病了。
但他还是连连摸着徐凌的头发。
“Russia会以怀孕来捆绑你,所以尽快走。”
“我为什么要走?”
纪禹琛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笑了。
低沉的嗓音,显得微妙的满足。
“你很少越线,Natalie。”
“我相信你都听懂了。”
“啊啊,我明白了,就是说要是怀孕了,就把我绑起来。”
“什么……!”
“让我哪儿也去不了,妈的,简直是做梦。”
面对他那敏锐的消失,徐凌粗鲁地吐了吐气。
纪禹琛“哈哈”干笑着,在自己后脑勺上打了个叉。
她觉得世界在欺骗她。他喃喃地说:“Natalie,你知道老将和新人的区别是什么吗?”
“……”
“是细节的不同,细节。”
纪禹琛又一次无奈地笑着穿过宽敞的客厅。
他把随身带着的拐杖扔了,就像是放在手掌上一样,拉上窗帘,锁上了门。
他抓到了鱼,毫不留情地把鱼饵扔进垃圾桶,不一会儿,他就把手一抖。
“你过来,Natal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