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筹还真是个人物,李家虽不能存于世,可你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便背刺,说到底,也是个畜生。
这疑似李家后人之子,可得在我这养好了,你若敢打他的主意,我就敢打你。
镇南王脸色阴翳,似乎对李筹颇有意见。
吃你个糕点还要孤的银子,想钱想疯了吧?
孤要是给,孤就是狗!
这参州巡守府外,城建繁荣,攒尖顶的屋舍错落,各些物件都比盘州繁荣。
镇南王一边闲逛,一边念叨:
“就是可怜我那黄风兄弟,好不容易养了两甲子的道果,竟能被一只黑猫给偷吃了……
待老六将寻金盘送至黄风兄弟手上,也该能找到那只黑猫。
这次送寻金盘的队伍可不简单,老六是我手底下最得力的定府五脏仙,钱江虽有些木讷,但办事利索,本事不差,除了伥鬼十八弯里的东西有些难对付之外,我倒也想不出别的押镖失败的理由。
再不济,还有那李小子,生吞千人桩的猛人,也被耍猴人看上的食材,总能发挥一二的。”
镇南王念叨罢,才笑着往前走去。
路过一处乞丐的豁口碗前,竟还一把顺走了乞丐的铜板。
“谁允许你在此地行乞了?快走快走,本王最见不得别人乞讨了,跟叫花子似的。”
乞丐人都傻了。
这穿得锦衣的老爷,要干甚呢?
这头还没回,便听着那老爷一边偷笑一边溜走:
“嘿嘿,终于有钱吃碗阳春面了!”
……
……
“掌柜的,六碗阳春面。”
“好嘞,几位客官有什么忌口?”
“不忌口,多来点蒜瓣。”
“好嘞!爷们们稍等!”
陆六摘下了斗笠,吩咐了吃食,这才叹了口气道:
“连着赶路这么久,也快要进入参州境内,大伙吃饱了再行动吧。到时候过弯,香坛烧旺,可别出岔子。”
包括李镇在内,几些斗笠客也都纷纷点头。
伥鬼十八弯,是出了名的难走。
入了弯,全看运气,定府也有可能迷失于其中。
于是这十八弯外,便衍生了一种职业,叫引路人。
这些引路的把式,都是好手,常年出入十八弯,经验老道,走些偏路子,甚至能避开全程的伥鬼。
但最近些日子,盘州妖窟将开,天下阴气又重了些,伥鬼弯里,死了不少引路人,因着这一趟,也颇为的难走。
当然,若成了断江仙,可冥府借道,一炷香的功夫行千万里都不是问题。
李镇在这一途中,也听着这些镇南王座下门客说了不少关于伥鬼十八弯的事。
可他心中也埋藏着一件。
那原身,当年不就闯了伥鬼十八弯一次么……
马上要出了盘州,寻金盘还没有机会搞丢,李镇略有些着急。
难不成真得祭出打更仙或者镇伥仙来杀了这一伙人?
且不说镇南王对自己后续的追杀了,光是……
李镇微微顿住,见着那定府高人钱江去了打尖店之外,买了些老妪推车上的小甜枣,提溜着几袋子进来,放在桌上,推给李镇一袋。
“李镇啊,你不是一直想吃乌州的酸枣,这虽然还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外面那老太卖得枣子还不错,你尝尝。”
“大伙都吃,都给你们买了。”
李镇接过一把枣子,心里又犯起了难。
这个钱江……
这两日来,他也没少照顾自己。
他晓得陆六一直在找自己的麻烦,便在大多时候都护着自己,真将自己当作侄儿看待了。
若真杀了这行人拿走了寻金盘,恐怕李镇内心也扛不住这般道德上的谴责。
说到底,摆脱不了前世的灵魂……
李镇咬了一口小红枣儿,这枣不大,枣核更是小的没边,甚至不留意都能给咽了。
“甜,比东衣郡的甜。”
“是吧,这有些老人家卖的物件儿,还是不错的,虽说人老鬼精,但有些人面善,他心底就善。李镇啊,叔叔我看你就是个面儿善的。
不过你都做都尉了,那可不能仁慈。
真到了王爷喊你带兵打仗了,那这手底下你可得管住了。
犯了军规的,该罚罚,该杀头杀头,不然炸了营可就废了。”
钱江絮絮叨叨说着,众人在等阳春面的间隙,也都听着。
这位定府五脏仙,早前也是镇南军中人士,因得了王爷赏识,才单独从军中调出,退居门客之位。
李镇听着,心里更是为难。
这他奶奶的,该怎么下手啊……
“钱江,你也是糊涂了,你跟他说,他懂个屁啊?他晓得炸营是什么东西?还什么军规,这泥腿子读没读过学堂,可都是个问题。”
陆六神色调侃,吃着枣子,嘴里也不留情。
炸营,又称营啸,战场之上,草木皆兵,这军营里时刻保持着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甚至因为战事厮杀、死人遗骨,而导致一些士卒产生了癔症。
精神紧绷的军营,一旦有人因为癔症或发癫,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举动,那一整个军营子里,可就炸缸了。
刀尖得见血,熟人似仇人……
李镇哪里会不晓得这般事,但看着陆六这副嘴脸,心中也终于有了发泄口。
“陆大人是都尉,还是我是都尉?”
“哎呦,还摆起官威了?早晓得这阳春面就不给你点了。”
“陆大人可真是成熟,还拿一碗面威胁人。”
李镇笑了笑,脑海里却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钱江几人跟陆六不对付,而这陆六又处处恶心自己……
寻金盘又在他身上,莫不找个借口单独支走陆六,杀了他,寻金盘不就随意处置了?
我真他娘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