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头之事基本上都处理了干净。
按照陆六之前的说辞,明日也到了镇南王召自己的时候。
果然,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拿了这镇南军中的挂职都尉一职,白拿人家的军饷俸禄,高低还是得干点事儿。
拜别了仇严之后,李镇回了临字堂,晚上一个人睡,小屋里没有了高才升。
吕半夏也因着吕家寨子里,爷爷病危而千里迢迢回了寨子。
两个同门师兄弟,如今也天各一方了。
李镇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琢磨着镇石的事。
邢叶说,中州李家有龙运,可结龙鳞,这话似乎是道听途说来的吧?
上次从斗字堂窃回来的镇石,便是父亲的镇石,黑得跟墨斗似的,又怎么会像龙鳞呢?
如果说这传言为真,那中州另七门与皇帝贪图李家龙运,而进行了这场滔天灭族之案,倒还有那么点逻辑。
可这龙鳞也太扯了……
就连爷爷也说过,哀牢山水鬼潭里住的娘娘,是老蛟化龙时候,连爷爷出面也要不走她的龙运,自己本身要有这玩意,何须去讨要他人的。
李镇辗转反侧,却听到煤油灯被什么东西打翻。
“噗啦!”
油灯打落,一下子烧掉了桌布。
“喵——!”
一声惨烈的猫叫,吓得李镇一个激灵,险些跳了起来,身上香坛骤然浮现。
“嘘,别说话,有人在追我。”
清冷的女声,似乎就贴在李镇耳朵边上,像是风吹一般,痒痒的,很酥麻。
是猫姐的声音。
李镇放下心来,同时又对猫姐口中的人产生了好奇。
但他如今背对着猫姐,还被一副沉重的身躯给压着,动也动不得。
说不上来的触感,很奇怪。
一对手掌冰冰凉凉,盖着自己的腰子。
后颈之上,却有对毛茸茸的东西刺挠着自己。
李镇能明显感觉到,背后这具身体就是人。
但她的声音,又的的确确是猫姐……
记得不错的话,猫姐的道行应该是定府之上,断江之下,能将她追杀的这么狼狈,该不会又是什么不得了的诡祟或者门道人吧?
怕猫姐惹祸,但猫姐说到底都是自己人,李镇也只好硬着头皮,水来土掩了。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那对冰冷的手掌从李镇腰间放下,猫姐的声音才同时响起:
“吓死本猫了……不就是吃了他一个道果么?何必苦追着不放!这黄风怪真是个小气鬼。”
李镇转过身去,却并没有看到一个猫耳娘。
只是一只略有些发腮的黑猫,静静趴在床上,舔舐着爪上的伤口。
李镇嘴角微抽:
“猫姐,许久不见,又去哪里发财了?”
“发财?哼哼,谁有你这苍天盟盟主发财啊。”
猫姐调侃一句,缩进被子里,两只前爪扒拉着被子,盖在身上。
“猫姐别取笑我了,鸡群里当鸡头,有什么厉害的,碰上白骨洞那档子事,险些连小命都丢了。”
李镇苦笑道。
猫姐微微一愣,跳出被子,摸了摸李镇的脑袋:
“抱一丝啦!不该戳你痛处的,其实那白骨洞之事我本可以提醒你,但那时正好被黄风怪追杀,这才四处躲藏。”
李镇摇摇头道:
“能怪得了猫姐什么,我这也是因祸得福,毕竟没有这档子事,东衣郡也不会结盟……
倒是有一疑问,猫姐嘴里的黄风怪,是谁?”
“一个断江境的老东西,养了个道果,蕴含他两甲子道蕴,我看放在路边没人理会,就给吃了,谁曾想这老东西追杀我这么久,害得本猫腿都跑断了!”
“……”
断江,道果,两甲子道蕴……
这些字眼连接起来,如果是猫姐的话,那再正常不过了。
“猫姐真是富贵险中求啊!李某佩服,佩服!”
“滚你丫的,本猫不偷不抢,都怪这黄风怪,这么贵重的东西丢在大路边,被我吃了,能怪得了谁?”
猫姐舔舐着伤口,又是低低一笑:
“还好本猫把气息留在了你这里,等之后他再寻我算账,先找到你这来,让你先替我挡一阵子。”
“?”
“李镇,你这是什么表情?本猫都是为了你好,待我入了断江,定保你无忧!虽然我可能还需一甲子才可入断江,但本猫相信,你一定能挺得过这一甲子!”
“?”
……
……
天蒙蒙亮。
李镇起了床,猫姐已不在床头。
她向来是这般,来无影去无踪。
但对于猫姐会迎来黄风怪一事,李镇还是保持怀疑态度。
猫姐向来不会坑人,她一定是在吓唬自己。
收拾好了东西,随身腰包里塞上太岁,李镇便准备出发了。
算算日子,正好是五日。
东衣郡北门,镇南王爷差事……
李镇这次并没有骑马,因不知事况危险与否,照夜玉狮太金贵,还是留在帮子里为好。
北门是一片菜市场,蒙蒙亮时候,便有菜农出来摆摊。
李镇远远便看见,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靠着一根木桩,腰间别着一把绣春刀。
是陆六。
“李都尉,早上好,今儿要办的差事,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