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衣郡局势大变,如今九个帮派共成一盟,当然,私下里各个帮子还是干着自家营生,并没有说在互相干涉。
李镇要的也是这个局面,就这般泾渭分明,恰到好处。
不然真成了一个大帮子,那管理起来太过于冗杂,反倒是有不少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纠缠。
九帮会晤之后,东衣郡也迎来短暂宁静,各帮都操持自家损失去了,也大都没有人理会苍天盟会之事,或许于他们而言,这本就是在即将到来的七月半,用来渡过他的一个工具而已。
在帮中闲待些时日,兵字堂负责帮子后勤之事,吴小葵便带人去郡里及各处寨子招人去了。
有些隐在寨子里的铁把式,也大都在等这个机会,于他们而言,翻身改名的机会。
可改名哪有那么容易,寨子里的把式以为有了更能施展拳脚的地方,却不知这里是刀山火海,肉身滚刀,谈何容易二字。
当然,李镇也没有闲着,同崔家操办了崔盛的丧事,这位算得上熟络的兄弟,死得也太不快了些。
崔家老头子哭成个泪人,说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上太岁帮教训挨千刀的帮主。
李镇见拦不住,只好打断几个下人的腿,拦住这些本事差到家的把式,叹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白骨洞里危机四伏,东衣郡门道人死了大半,固然我也同情崔盛,但这就是他的命数。”
崔老爷子恨的牙痒痒,可李镇的本事又叫他心里畏缩,便只好出口骂道:
“命数命数,你们门道里的这些泥腿子就喜欢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甚至将我家管事送去,替你太岁帮看大门,却没特殊照顾我儿,让他丢了性命?这全是你们的过失!狗屁命数之言!”
李镇拍了拍崔老爷子的肩,笑道:
“不错啦,崔盛死后所享待遇已是其他伙计不能比的了,他是为太岁帮牺牲的英雄,死的并非不值。
况且,老爷子既然不信命数,那我可要说道说道。
我是天煞孤星命,克得父母双亡,血亲死绝,你看,我还不是笑呵呵的么?”
听了这话,崔老爷子愣在了原地,待他再回过神来,李镇已经消失在了崔家大院。
……
……
邢叶算是命数好的那批,以生气烧香坛,吸引诡物,三魂险些尽散。
还好吊住了一口气,如今躺尸几日,终于算过了过来。
李镇这几天也不时看望邢叶,便发现这银太岁真是个宝贝!
邢叶那模样都似乎成了病入膏肓不可救治的绝症,却吃了几天银太岁就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怪不得,这天下帮派、门道人,对这么一块稀奇古怪的肉块趋之若鹜,此番效用,堪比仙品。
邢叶醒来后,找上李镇第一件事,便是确认李镇有没有受伤。
毕竟他在被啃得意识全无之前,可是眼睁睁看着李镇一只硕大的诡猴拖走。
要不然,他也不会做出那般冲动举动,吸引诡猴,让帮主和吴堂主去搭救李镇。
说到底,这都是一场豪赌啊……
“邢大哥,我还没来得及关心你,你倒是先关心上我了……”
虽知道邢叶对自己的态度,有些难以掩藏的恭敬,但他这份关怀是做不了假的。
哪怕二人之间真存在什么相互利用的关系,总之到现在,还是好兄弟。
邢叶抹了抹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长叹一声:
“崔盛已死,我心不安,要是你再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该如何向帮主交代……”
“崔家那边,我已经安抚过了,这一场意外,谁都避免不了,倒是邢大哥为了我吸引那么多诡猴,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李镇笑道,同时提着一小篮银太岁,搁置在邢叶床头。
“咱们之间,谈何人情,李兄弟别搞这么生分啊!”
邢叶佯装怒道,将那篮子银太岁推了回去,
“你如今初入登堂,还结得最顶好的金坛,该是急用银太岁的时候,你可不知,这银太岁对登堂境的把式,功效最猛最佳!”
“是这样吗?”
李镇微微一愣,又问道:
“邢大哥,你可知道,这登堂镇石有什么说法?”
邢叶摸着下巴,沉思片刻:
“镇石是用来镇住周身之气,用来稳固香坛的,这还能有什么说法?”
“邢大哥再想想,比如颜色什么的。”
“颜色?”
邢叶稍稍一愣,
“只听说坛分三品,金银铜,可没见过镇石还有颜色区分的。”
“这样么……”
李镇微微沉吟。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什么。”
邢叶眉头紧皱,似乎回忆对于现在的他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
“相传门道人若沾了龙运,坛上镇石便不是镇石,而结成龙鳞。
可就算是龙鳞,也只是小小一片,五彩斑斓……
相传中州镇仙世家中,沾染龙运的血脉子嗣都会结龙鳞镇石,极为稀有。”
听到镇仙世家,李镇本能地看向邢叶的眼睛,发现他的眼里并没有对自己的怀疑,和对镇仙李家的不敬,便心中微叹。
“说来也好笑,早前听闻李兄弟自报家门时候,我也想过你会与那家沾上关系。
可后来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十八年前李家被皇上悬赏,人人得而诛之,你若是李家之后,又怎会堂而皇之的告诉别人你之姓氏。
想来想去,这李姓世家倒还真有几个,诶,我说李兄弟,咱都熟到这个份上了,你说你就告诉我呗,你到底出身何处?”
李镇看着邢叶,随口道:
“千里传音讯,马不食而行千里,高楼比云可摘月,江澜天上随处达。”
“?”
邢叶听着李镇这段话,大为吃惊。
千里传音讯,这非断江仙人不可为之……
马不食而行千里,这岂不是厉害的扎纸匠扎成的纸马?
高楼比云可摘月,岂不是家底殷实,鳞次栉比,像春满楼那样的楼阁数不胜数……
还可上天幕!
李兄弟所说,真没有夸大之言?
还是说,他之世家,也是比肩中州八门那般子凡人仰望的存在……
邢叶沉默良久,最终吐出一句:
“咋滴,李兄弟住天庭?”
“好说好说,邢大哥v我五十斤银太岁,封你个卷帘大将当当。”
……
……
一晃,又过四日。
仇严作为苍天盟的算盘,也临时充当起管事一职,就在李镇这盟主逍遥时候,他便将苍天盟的选址和临时居所一并敲定好了。
说到底,这憋宝人就是有钱,仇严竟是买下了一座乡绅家的楼院,近百亩……
订做牌匾还不用红木,用得是烫金底儿,太岁书。
听说刻“苍天盟”的老木匠,刻的时候还给吓尿了。
于此世,谁敢忤逆皇帝老子?
谁又敢苍天之名而会聚?
当然,仇严可不管这那的。
天塌下来,有李镇顶着,这赌注已经跟了,是赚得盆满钵满,还是赔得苦茶子不剩,就看李镇的发挥了……
仇严将苍天盟选址的消息告诉给了李镇。
这一出手就买一座楼的手笔将李镇吓了一大跳。
“盟主,这都是小钱,如今苍天已立,可囊中羞涩,我这当算盘的,便自掏腰包,替咱们苍天盟做些实事……以后各派各门的话事人,来盟中仪事时,也有个儿落脚地。”
李镇点了点头:
“还是爱卿想的周到啊……”
“?”
仇严听到这句,整个人都傻了。
李镇也傻了,这怎么鬼使神差地,就说了这么句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