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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忆?

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李镇微微有些愕然。

除了爷爷,已经不知多久听到过“李”姓了。

饶是知道太岁帮帮主本就是李家旧部,可在听到这三字时候,一种浓郁到不知为何的情感,竟在李镇心间迸发。

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家人,熟悉又陌生。

太岁帮帮主,拜自家堂主为盟主……

这他娘的倒反天罡。

不光是临字堂这些伙计们傻了,连这些帮子里的一二把手都傻眼了。

吸凉气的声音汇成一片,甚至有的人使着法子掐自己腰子,只觉得生疼不是梦。

“连……连太岁帮帮主都拜李镇为盟主了。”

“还有这种事?定府拜……拜……李堂主是什么道行来着?”

“听太岁帮帮主所言,郡里官府都被他们所渗透,那这结盟之事,百利而无一害啊。”

“柳帮主,你且放心吧,说我们结党营私之人,定不能活着走出东衣郡。”

一阵议论后,这些帮主门主也都达成了共识。

这位在白骨洞里救人杀诡的厉害堂主,成为盟主,也不是件坏事。

“鹰狼帮,拜见李盟主!”

“扯面子门,拜见李盟主!”

“血衣帮,拜见李盟主!”

“……”

“……”

“青山帮……拜见盟主!”

东衣郡九门共见礼。

这临字堂堂口,那挂在栅栏上的风干太岁,此刻也摇晃不止。

这东衣江湖上最为生猛的一伙子人,竟聚于此了。

同样的,作为被簇拥在中心的李镇,心中也不由得燃起一股热血。

谁说李家亡了?

李家世子不死,中州李永不覆灭。

这九门虽放至天下不算什么,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诸位,九门会晤,吾便将此盟盟号,定为……苍天盟!

诸位可有异议?!”

李镇声音之大,使出了虎犼破煞吟的绝技,便是这三字一出,饶是仇严这等老牌合香,都不由得浑身一颤。

苍……苍天盟?!

青山帮帮主,那老秀才,一抚额头,长叹道:

这还不杀头?

这还不谋逆?

陛下,我都是被逼的!

……

……

亭榭木台,假山流水。

潺潺水声润着心境,亭台之上,且有棋子轻脆撞击声传来。

“啪!”

“和棋?嘶……巡守大人,您怎么心不在焉?”

“有么?”

“还没有?您瞧瞧,此子五目之前,你已成合围下官之势,可偏偏留了这么一条生路,让我逃出生天,这才和子。”

赤红官袍加身,戴着马面乌纱帽,两翅长长,一高一低,巡守手里捏着一颗黑子,迟迟未落下。

他目光留在棋盘之上,微叹道:

“任与你对弈之人是我,也会有所疏漏,留你一线生机,这是天意。”

那穿着青袍的官员笑道:

“下官还不知道您了?人称凉州圣手,可怎会与下官一个粗通棋法之人和棋,明摆着是巡守大人您让着我……”

赤红袍巡守侧头看了这官员一眼,低声道:

“周大人,你可知我为何会被称之为凉州圣手,年年棋艺第一否?”

“不是因为巡守大人棋术高明么?”

“呵呵……”

赤红袍巡守皮笑肉不笑:

“那是因为,本官儿是巡守,凉州境内,没有比我大的官了。”

“……”

“但有一年,我未曾登上这棋艺之巅,棋会上只属第二。”

“诶?还有人棋法能胜过大人您?”

“不,那一年,我未升巡守,只是个提督,差巡守一级。”

“……”

青袍男人冷汗津津,话也不敢说了。

“周大人,其实这世间胜过我棋艺者,数不胜数,像你这般有些心机的,还晓得和我和棋,有些憨儿一上来就使出拙劣的演技,输我好几目,跟他们下,没什么意思。”

巡守站起身,点起一柱黄香,盖在南面香坛上。

“七月半妖窟将开,百姓民不聊生,点柱香祭盘州诡祟吧,让它们对百姓……下手轻点。”

听到此句,周大人这才插上话:

“听闻前些日子,镇南王爷去了盘州捉拿耍猴人侯擎,可人未抓到,还损兵折将,引得陛下震怒……巡守大人如何看之?”

“我怎么看?我站着看。”

“……”

“镇南王贵为陛下义弟,情同手足,他们之间又能生出什么间隙,倒是你,小心你那张嘴,祸从口出。”

周大人吓得用手捂住了嘴。

“瞧你那傻样,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还担心本巡守会拿你的口舌来邀功不成?”

周大人舒了口气:

“巡守乃高风亮节之人,定不会如此。”

“你还真错了,过些日子本官要交政绩,就拿你刚刚那番揣测王爷的话拿去交差了。”

“……”

周大人脸色狂变,心中一万个悔。

是哪个挨千刀的,说凉州巡守喜欢下棋的?

这下出事了吧!

“呵呵,开个玩笑,周大人不苟言笑,像死了爹妈似的,笑笑,笑笑多健康。”

“……”

“嘿嘿,嘿嘿。”

周大人笑得比哭还难看。

“巡守莫要戏耍下官了,调去盘州一事,还望巡守大人做主啊!”

“你去盘州,作甚?”

“下官……下官要奉陛下之命,搜查李家余孽。”

“李家?哪个李家?”

“巡守不知么?自然是中州镇仙李家,结党营私,祸乱朝纲,十八年前被灭族。可中州传来消息,说盘州有李家余孽踪迹,下官在凉州无所作为,还望能调去盘州,为陛下排忧解难。”

“哦。”

赤红色官袍巡守点了点头:

“陛下能有你这臣子,当属陛下之幸啊。”

“巡守大人言——”

“噗嗤!”

头颅高高飞起。

血柱参天,染红亭榭。

巡守大人回了棋桌跟前,将周大人的头颅摆在那香坛旁边。

他又将棋盘上黑白子调整了位置。

“嘶,赢了。”

那一条生路,被巡守走了出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呐……周大人,你说你是何苦呢?”

巡守念叨一句,又朝着小院喊道:

“来人,周主簿因棋艺不精,输于本官,突发恶疾,死于非命,给周主簿,收下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