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由欣慰,世子虽养在深山偏寨,但似乎在近些年头,认识了不少人。
灵宝行那副掌柜仇严,自己也略有耳闻,盘州养宝仇家的旁系,虽只是个登堂合香境的憋宝人,但城府手段不可谓不深。
且这憋宝人不擅武斗,哪怕只是登堂合香,在江湖上,也都有堪比定府境的地位。
方才仇严带头,推举世子身份,促使李镇成了三帮四门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虽看着有押宝的嫌疑,但其能与李镇交好,以如今这层级,对世子来说,定是一件好事。
再如眼前,这长得不男不女的家伙,身上带着股胭脂气,看样子,修习的是千相门道。
且道行还不低,足有定府五脏仙,放在这东衣郡内,鲜有敌手。
可看着世子的反应……
似乎与此子不相熟络?
“阁下甩个蔓?”
李镇对着其人拱手道。
“李兄弟……这才分别这么一会,你就不认识我们了?”
一身道袍,发髻齐腰,长相略显阴柔的男人颇是诧异。
“你……你们?”
这人长相确实有点眼熟,脑子似乎也有点问题……
“嘿呀……李兄弟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便是从参州道远木子道远而来,拜太岁的四人呐!”
李镇看着眼前这阴柔男人,不由得嘴角抽搐:
“木子道院来的不是四个人么?怎么变成了一人……”
“李兄弟,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我们千相门里的缝皮术,我们师兄妹四人缝在一起,便有定府的能耐。”
“对对,大师兄说得没错,只不过这缝皮术用一次,便要折寿,师父万般叮嘱我们,不到生死之地,千万不可使之。”
“折寿?二哥,你又在这诓骗李兄弟了,师父明明是说,缝皮会让咱变得不爷们……”
明明是一人站在原地,身高体重样貌和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别无二致,可偏偏嘴里却能发出不同的声线。
李镇听得清楚,大师兄阿良,二师兄阿井,老三阿景的声音。
可……那叫阿饼的小师妹呢?
帮主立在李镇身后,像一堵不会说话的神像,动不不带动,可其傩面下的眼里,却微微凝重:
‘参州……木子道院?’
‘还学的千相门道,会的是中州千相柳家的缝皮术。’
‘三人融一体,这手法怎会如此相似……’
洞子里,那些妇孺的呜咽声渐渐淡了下去,像是暗流到了缓处。
白骨洞里的阴风也渐渐刮停。
缝了皮的阿景四人,同李镇拱了拱手道:
“李兄弟真是同我们开了好大一个玩笑,还骗我们说你是别派的小师弟,谁知你却是太岁帮的香主。”
“是啊,也真是巧,要不是没遇见李兄弟,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得见这太岁。”
“方才老三景儿被倒立土丘上的怪手给扯走,我们也是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景儿找了回来。”
“我家小师妹道行仅是登堂搬坛,刚刚三人的缝皮让她透支了太多,估摸着现在已经睡着了。”
李镇点了点头,脑子却闪过一个念头。
千相门的人会缝皮,那小荷的毛病,是不是也能帮着解决……
“师兄你莫要胡说,你们仨一点也不爱惜咱们的身子,我这是太小心,才用着道行过头,昏睡过去……”
四人合了皮的样貌,又变成了娇柔的姿态,虽是男相占了一大半,但还是能够依稀辨认得出来,这是阿饼在说话。
“这骨洞奇异凶险,之前差些在土坑里栽了,要不是缝皮,我们恐怕连阿景都要给丢了……李兄弟,如今洞里已塌,还有这么多诡祟暗中叫唤……
不过李兄弟勿要慌张,在土丘里我们便听了师父的传信,无论怎么样,都会保住你的性命!”
这又是阿景在说话了,大师兄的沉稳一目了然。
李镇嘴角微微抽搐,脑袋又转向身后的帮主。
“他们要来拜太岁帮,想来是认识帮主你的?”
帮主微微沉吟。
这四人是参州木子道远的,且其师父还会千里传信,他们学的本事也是千相门道……
“你们师父,可是木佟仙人?”
四人缝合而成之人,眼睛一只瞧东边,一只瞧西边,像是在身体里完成了对视:
“想来您就是太岁帮的帮主,家师正是木佟道长,他夸赞您是最年轻的定府开天顶,是有望踏入断江的狠角儿。”
李镇听着二人对话,微微沉思。
帮主是定府开天顶?
还是最年轻的定府开天顶?
这是多高的赞誉?
这不就意味着,帮主的上限极高么……
要晓得,定府三境,五脏仙,开天顶,甲神仙,帮主如今所在之开天顶,放在哀牢山里,都是和白面书生一般档次的诡祟……
甚至再修上一境,那可是哀牢山掌管一个洞子的洞主存在。
比如自己手中阴画儿里所震住的定府甲神仙,九鬼麻……
虽然是镇伥仙帮着自己镇压,但九鬼麻的本事李镇曾看在眼里,阴气滔天,改天换地,千里洞子里皆可化鬼域,总之本事非凡……
既然帮主这么有实力,那这四人的师父?
还未等李镇细想,便听着帮主开口道:
“木佟仙人早年与我相识,五年前就已是半步断江的仙人,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渡过那道坎儿……”
半步断江?
李镇眉头微微跳动。
终于听得有一个可以比之爷爷的人物了。
可爷爷是实打实的断江仙人,这木子道院的木佟仙人,只是个半步断江罢了……
缝合之人摇头道:
“家师未曾迈入断江仙人之列,要知人力总归凡俗尔,不可开山,不可断江,香火不知该鼎盛到几许,才能有仙家能耐。
师父说过,他此生无望断江,也道寿数将近,便派吾兄妹四人,来此拜太岁帮。”
帮主微微眯眼,点头道:
“既然你们与李堂主认识,那有些话我也不必多说,木佟仙人吉人自有天相,想他五年前同我言,天下定府如过江之鲫,唯断江才可窥棋局一角,某相信木佟仙人定能如愿。
至于你们拜不拜太岁帮,倒无关紧要了,这白骨洞是耍猴人余孽的手段,不多时纷争将起,只求三位能顺手保我太岁帮李堂主。”
缝合之人将目光眺向李镇,竟是一张嘴,冒出了四人声音:
“李兄弟,你又诓我们!方才还是香主,现在咋又成堂主了?!”
李镇讪笑两声: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刚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