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开了头,文子端索性不再绕弯,将话挑得更加明白:“温家主明鉴,子端性子素来刚直,算不上温和。听闻温五娘子性子爽利果决,晚辈私心想着,若是我二人成婚,唯恐二人日后相处间,脾性相冲反生嫌隙,反倒辜负了陛下和两位长辈联姻的心意。倒是久闻听闻温七娘性格最是温婉贤惠,是以今日冒昧登门,求娶温七娘子。”
温淮端起茶碗的的微微晃了晃,微微抿了一口茶汤,“三殿下,臣和兄长今日连日赶路,今日刚入都城,一路车马劳顿,实在乏累,便不多留殿下了。”
这话里的送客之意,直白得近乎失礼。
文子端微怔,随即又了然。
他早料到温氏不会轻易松口,却没料到连半分周旋的余地都没给他留。
两名披甲家兵恭敬走到文子端身旁,躬身道:“三皇子殿下,请。”
文子端见状,也不再多言,起身理了理锦袍衣袖,朝着温牧、温淮二人微微颔首致意。
温氏兄弟亦起身拱手,却始终站在原地,连送客出门的客套事儿都懒得做。
文子端刚踏出温府大门,身后厚重的朱漆木门便 “哐当” 一声重重合上,真是一点都不掩饰。
他站在门前,望着紧闭的大门,勾了勾唇角。
亏得他是有着着皇子的身份,若是寻常人家的子弟做出这一场,今日怕是连温府的门槛都迈不出去,下场未必比云诸街头那挨打的常氏子弟好多少。
听说那常氏家主还真亲自去了云诸向温氏赔罪,至于那位惹祸挨打的常氏子弟,险些因此被家族从本支出继。
文子端转身上了马车,眼底毫无被拒的颓色。
一次不成算什么?大不了多试几次。
只要温家还在都城,他有的是耐心磨,总是有办法让温家松口的。
只是,很快,他就被便被自家父皇传召入宫,结结实实挨了一顿狠训。
估计是皇兄没被打过板子的缘故,父皇这次还是没打他。
文子端垂着头听着父皇训斥,心里的盘算却没停。
在这世上,就没有父亲能犟得过儿子的,更没有臣子敢于罔顾君主的意愿的。
温家纵是不愿,最后也只能妥协。
事情的走向,果然如他所料。
温家主虽不甚情愿,终究还是松了口,同意将联姻对象换成温七娘子。
也幸好外界只传出了温家和皇室联姻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温家的哪位女娘和皇室联姻,否则,这事无论如何也是不成的。
众所周知,这些世家大族是最要脸面的,文子端觉得,爱脸面好啊,爱脸面省了他多少事儿。
若是碰上个不要脸面的,不说他自己,父皇都不会向温氏抛出橄榄枝。
这场婚事,于温家是 “遵君命”,于他是得个 “省心的”妻子,从头到尾,都与 “情” 字无关。
文子端一直坚信自己娶了个好脾气的皇子妃,能让他避开像他其他兄弟和父皇后宅那样鸡飞狗跳的日子。
新婚之时,文子端才发现他心心念念娶到的皇子妃,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贤惠,分明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
那杯泼过来的合卺酒就是明证。
偏她待人接物总带着三分温和笑意,便是同他说话时,也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每句话都带着毫不客气地嘲讽和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