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四皇子赵锦铭,麾下数千甲士早已于秦正荣京郊别业扎下营盘。但见城楼忽腾紫霭,恍若龙涎漫卷,他目中寒芒骤绽,旋即引响一枚冲天雷。刹那间,火光划破暮色,惊起林间宿鸦无数。
五十里外深山之中,五万铁骑枕戈待旦。玄色旌旗隐于苍松翠柏间,恍若蛰伏寒潭的蛟龙,只待风云际会,便要直捣金阙。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赵宵廷由冯敬中搀扶着,勉力坐定蟠龙金椅。帝王冕旒微颤,映得他面色沉如墨玉。
阶下群臣仓皇奔走,如惊弓之鸟,他怒拍螭纹扶手,声震梁柱:“竖子安敢!尔等食君之禄,竟被小儿吓破肝胆?速传虎威将军,即刻率军平叛!”
话音未落,沈奥踉跄奔入,冠带歪斜,伏地时说道:“皇上!虎威将军... 竟已倒戈三皇子麾下!”
赵宵廷如遭雷击,龙躯剧烈摇晃,几乎跌下宝座。他死死攥住龙椅扶手,指节发白,喃喃道:“怎会... 怎会...”
待心绪稍定,赵宵廷扫视阶下群臣,忽觉朝堂空寂。他目光如炬,厉声质问:“秦大人何在?京兆尹宋大人、云麾将军闵大人、兵部侍郎杜大人,为何不见踪影?俞尚书又在何处?”
薛仲礼整冠躬身,言辞恳切:“回禀陛下,俞大人昨日下朝途中,坐骑无故发狂。从马背跌落,腿骨尽折,此刻正卧榻养伤。至于其余诸位大人... 臣亦不知其详。”
“好个忠君爱国的朝堂!” 赵宵廷冷笑,眼中寒芒迸射,“薛卿,皇城安危便交予你。待平了这乱局,朕自会清算!”
且说朱雀大街上,杀声震天。赵锦旭此时身披玄铁重铠,掌中长剑吞吐寒芒,所过之处血花飞溅。
但见他银甲染赤,剑刃滴血,如修罗降世。马蹄踏碎满地残阳,他望着宫阙方向,目眦欲裂 —— 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今日定要踏在脚下!
正当赵锦旭杀得兴起时,忽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从侧方传来。转头望去,竟是御林军统领明海涛率着一队精锐杀来。明海涛长枪如银龙出渊,大喝一声:“逆贼休得猖狂!” 直取赵锦旭咽喉。
赵锦旭冷笑一声,挥剑格挡。两人在街道中央战作一团,刀光剑影闪烁,火星四溅。周围的士兵们也厮杀得愈发激烈,鲜血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汩汩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而在皇宫之内,薛仲礼领命后,迅速调集禁军,全力布防。他刚将皇城四门紧闭,便听得城外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四皇子赵锦铭的五万人马已兵临城下,与城上守军展开对射。箭矢如雨点般纷飞,不时有人中箭惨叫着倒下。
赵宵廷在龙椅上强撑着,听着外面惨叫,心中焦虑万分。他忽然想起一事,忙问身旁的冯敬中:“太子何在?可有消息传来?”
冯敬中面色凝重,摇头道:“太子殿下一早就离宫,至今未归,也未有消息传回。”
赵宵廷心中一沉。就在此时,一名侍卫急匆匆跑来,跪地禀报道:“陛下!三皇子麾下的暗卫已潜入皇宫。”
赵宵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很快又被狠厉所取代,他握紧拳头,沉声道:“传朕旨意,死守乾清宫,若有退缩者,斩无赦!”
与此同时,在离京郊不远的一处密林中,太子赵锦曦正带着一队神秘人马悄然集结。他望着京城方向,眼神深邃而莫测,低声对身旁的罗赢说道:“时机已到,该我们出手了。”
罗赢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在激烈的朱雀大街战场上,赵锦旭与明海涛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赵锦旭一个虚招骗过明海涛,一剑刺入其左肩。明海涛吃痛,踉跄后退几步,长枪险些脱手。赵锦旭乘胜追击,剑尖直取明海涛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在赵锦旭的剑上,将其长剑击飞。
锦旭面色骤变,抬眸之际,只见长街尽头,滚滚烟尘如墨云翻涌,似有千军万马暗藏其中。那马蹄声如骤雨急落,又似战鼓轰鸣,震得人心神俱颤。
眨眼间,一队绣着玄色螭纹的骑兵如黑色洪流,迎面而来,为首之人,赫然是本该卧床养伤的兵部尚书俞述清!他身披玄甲,威风凛凛,哪里有半分伤重模样。
“三殿下,你以为在下摔断腿便无法动弹了?” 俞述清冷笑一声,手中长剑挑起赵锦铭副将的头颅,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太子早已知晓你们的图谋!”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御林军与叛军瞬间厮杀成一片。
就在此时,西北方天空忽然炸开三枚赤色信号弹,红光冲天,映得半边天际猩红如血,仿佛天幕都被染上了战火的颜色。
赵锦铭脸色骤变 —— 这应是援兵到了,只是不知是何方军队,是敌是友,犹未可知。
他与赵锦旭对视一眼,眼中俱是狠厉之色,二人不约而同地加快步伐,率领麾下叛军,如饿狼般朝着皇城深处攻去。
正阳门前,杀声震天。薛仲礼率领着禁军全力反击,他手持长枪,身先士卒,大声呼喝:“守护皇城,杀退叛贼!” 士兵们受其鼓舞,个个奋勇争先,与叛军展开殊死搏斗。
长枪与刀剑碰撞,火星四溅;箭矢如雨,在空中交织成死亡的密网。鲜血不断流淌,将正阳门前的石板路都染成了暗红色,尸体堆积如山,战况惨烈至极 。
太监郑昌踉跄跪地,声音发颤如风中枯叶:“皇上!三皇子、四皇子已破正阳门,此刻... 此刻正往乾清宫杀来!” 他眼中满是惊恐之色,额间青筋突突跳动,仿佛下一秒便要昏厥过去。
赵宵廷扶在龙椅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鎏金龙纹硌得掌心生疼。他强撑着前倾身躯,冕旒剧烈晃动:“太子可有消息传来?” 尾音几近破碎,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激起回音。
冯敬中匆忙上前,说道:“回皇,太子殿下应是去搬救兵了。” 话音未落,殿外忽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紧接着是箭矢破空的锐响。
报 ——!薛都督血战正阳门,身负重伤!贼军已破皇城!” 陈季昭踉跄撞入金銮殿,玄铁铠甲半敞如残叶,猩红血痕顺着鱼鳞甲片蜿蜒,在青砖上拖出蜿蜒血痕。
赵宵廷喉间腥甜翻涌,十指深深掐进龙椅鎏金螭纹扶手,殷红血沫喷溅在明黄龙袍上,刹那绽开朵朵妖冶红梅。
他目眦欲裂,声如困兽:“速将秦嫔带来乾清宫!”
冯敬中脊背微躬,三步并作两步疾退而去,只留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着沉重的喘息与急促的脚步声。
满殿朝臣顿时乱作一团,王璬猛然转身,死死盯着万青岳,目光如炬:“万大人平素足智多谋,难道对今日叛军作乱竟毫无察觉?”
万青岳抚须轻笑,神色悠然自若,衣袂无风自动:“王大人说笑了,下官又非那通天晓地的神算子,如何能未卜先知?这世事变幻莫测,便是神仙也难算尽明日风云。”
说罢,他轻轻掸了掸袖间并不存在的灰尘,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
轰鸣声中,乾清宫的朱漆大门突然被撞开,赵锦旭提剑踏入,玄色披风沾满血污,身后叛军甲胄铿锵,刀光如林。
他望着龙椅上脸色惨白的赵宵廷,唇角勾起一抹狠绝的笑:“父皇,这皇位,儿臣今日便自己来取了!”
赵宵廷强撑着站起身,怒目而视:“逆子!你当真以为能得逞?”
赵宵廷喉头腥甜不断翻涌,指节攥得蟠龙柱上鎏金剥落,怒喝道:“孽障!你弑君篡位,天理难容!” 话音未落,又是一口鲜血喷溅在明黄龙纹上。
“皇儿救我!” 凄厉呼救划破长空,只见太子剑锋抵着秦嫔纤细脖颈,立在乾清宫外。
秦嫔云鬓散乱,绣鞋沾血,原本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无半点血色,泪湿的双眼直直望向赵锦旭。
赵锦旭眉峰骤蹙,袖中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心中暗恨:“真是一群废物,早早将那帮暗卫弄进宫来,还是救不了母妃。”
忽而抬眼,瞥见太子负手而立的倨傲神色,又扫过父皇枯槁的面容。他忽然仰天大笑,声如裂帛刺破殿中死寂:\"好个连环毒计!皇兄算准我与四弟定会攻入皇城,却不想正中你下怀!你专等此时前来,当真是算无遗策!\" 笑声震得梁间金铃叮咚作响,尾音带着三分悲怆七分恨意,在空荡荡的大殿中久久回荡。
“三弟,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赵锦曦寒芒在眸中流转。他周身萦绕的冷冽气息,竟压得周遭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赵锦旭心头猛地一颤,朝万青岳使了个眼色,旋即冷笑一声,眼中凶光毕露:“今日便是你我生死之局!”
赵锦曦未做回应,高声说道:“拿下逆贼,一个不留!” 刹那间,铁甲相撞声、战刀出鞘声与震天喊杀声,轰然响彻皇宫。
薛成烨被缚于叛军营垒之前,见太子率军而来,顿时又羞又急,扯开嗓子高呼:“太子殿下,快救我!”
“舅舅且稍等,待我荡平此獠,自会解你之困。” 赵锦曦言罢,目光转向赵锦铭,忽而轻笑出声,“老四,何苦放着金尊玉贵的亲王不做,偏要行这谋逆之事?即便侥幸得手,你与老三又该如何分割这万里江山?”
赵锦铭指尖摩挲着腰间佩剑,漆黑的甲胄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他身后的叛军阵列如潮水般涌动,箭矢在暮色中折射出森然寒芒。
“皇兄此言差矣。” 他仰头大笑,声震四野,“你我皆是皇室血脉,何来分割之说?不过是替皇兄拨乱反正,免得这江山落入奸佞之手!” 话音未落,阵中忽有一人纵马而出,银枪上的红缨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是赵锦铭麾下大将李宴军。
李宴军勒住马缰,枪尖直指赵锦曦:“太子殿下莫要被奸人蒙蔽!薛成烨私通高丽,卖国求荣,我等奉恭亲王之令清君侧,薛贼已然被擒,太子殿下还是莫要包庇”
此言一出,薛成烨面色瞬间煞白,他扭动身躯,脖颈被绳索勒出青紫痕迹:“殿下,这是污蔑!老臣对皇室忠心耿耿......”
赵锦曦却似早已料到,他身后的亲卫军突然分开,推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人。
那人蓬头垢面,身着高丽服饰。“李将军口中的奸佞,可是此人?” 赵锦曦抬手示意,“半月前薛大人便将这高丽细作擒获,正要向父皇禀明,此人却遭老三设计截杀。”
他的目光扫过叛军阵中,“如今真相大白,老四还要执迷不悟?”
赵锦铭瞳孔骤缩,旋即恢复镇定:“不过是些栽赃手段!太子殿下,你当真以为我只有这点人马?” 赵锦铭嘴角勾起冷笑,他抬手一指薛成烨,“你这位好舅舅,为了让你顺利登基,可没少在暗处推波助澜。”
“住口!” 赵锦曦将剑刃朝秦嫔脖颈逼近几分,映出他骤然阴沉的脸。
赵锦铭狞笑一声,大手挥落。霎时战鼓如雷,叛军如浊浪翻涌,铁甲映着血色残阳,铺天盖地压将过来。
赵锦曦银牙紧咬,指节捏得长剑铮铮作响。眼底淬着森然杀意:“今日,便是你我生死局!”
话音未落,长剑裹挟着凌厉剑气,划破秦嫔咽喉。刹那间,血溅罗裙,秦嫔圆睁双目,瘫软倒地。
赵锦旭见此狂奔而来,见秦嫔香消玉殒,肝胆俱裂。他嘶吼着抽出佩刀,身形如电,疯魔般朝着薛成烨刺去,刀刃划破长空,带起道道凛冽的寒芒。
薛仲礼见赵锦旭刀光如练劈面而来,瞳孔猛地收缩如鹰隼,青锋剑如游龙腾空,堪堪架住那势若雷霆的一击。
金铁交鸣之声震得檐角铜铃乱颤,火星如流萤迸射,划出猩红轨迹。赵锦旭杀意滔天,刀锋倏然变招,贴着青砖扫向薛仲礼足踝,凛冽刀风卷得廊下帷幔猎猎作响,誓要将对手掀翻在地。
薛仲礼连退三步,后背重重撞上朱漆廊柱,喉间腥甜翻涌如潮。他咬破舌尖,借着血腥味凝神,长剑虚晃,佯攻赵锦旭面门,待对方举刀格挡时,身形如鬼魅般疾掠向父亲。寒芒过处,缚住薛成烨的绳索寸寸崩断,断绳尚未落地,却见赵锦铭长剑如毒蛇吐信,直取薛成烨心口。
薛仲礼目眦欲裂,飞身上前时只觉周遭空气凝滞。眼睁睁看着剑尖没入父亲胸膛。鲜血顺着剑身蜿蜒而下,在墨色锦袍上绽开妖异的红梅,薛成烨喉间溢出细碎呜咽,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向后栽倒。
恰在此时,只听一阵甲叶摩擦之声由远及近,秦审言、秦审行身披铁甲,威风凛凛地骑在战马上,行在最前方,身后跟着数万名士兵,铁甲寒光闪闪。
赵锦铭神色倨傲,大笑道:“三哥拥兵三万,本王率五万精锐,京中御林、禁军不过五万之数,太子想螳臂当车?”
话音方落,薛仲礼一挥手,宫墙之上数万禁军驾起箭弩,刹那间,破空之声如雷鸣般炸响,数万支箭矢裹挟着森冷杀意,铺天盖地朝着叛军倾泻而下。
赵锦铭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惊恐地瞪大双眼,望着遮天蔽日的箭雨,慌乱地嘶喊:“快!快举盾!”
密集的箭雨穿透叛军的铠甲,哀嚎声此起彼伏。前排的叛军纷纷倒下,鲜血将脚下的土地染成暗红。
赵锦铭心中大骇,却仍强作镇定,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指挥着身后的叛军反扑:“给本王冲!区区禁军,有何可惧!”
他的精锐部队虽遭重创,但凭借着人数优势,还是与御林军缠斗在一起。刀剑相击之声震耳欲聋,鲜血飞溅间,双方士兵不断倒下。
宫门口骤然响起闷雷般的马蹄声,声如滚石碾过,震得脚下青砖簌簌作响。紧接着,远处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恍若龙吟虎啸。须臾间,但见满目明黄旗翻涌如浪,竟是湖南巡抚俞刚亲率五万铁骑,铁蹄踏处烟尘蔽日,气势汹汹杀奔而来。
赵锦旭抬眼望去,见那遮天蔽日的旌旗,听着如雷贯耳的喊杀声,面上血色尽褪,终于显露出惊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