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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轻风君不醉 > 第253章 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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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京中街巷便炸开了沸反盈天的私语。人人踮脚张望朱雀大街尽头 —— 广宁侯府朱漆大门已被封条拦腰贴上,鎏金匾额被扔在地上,府门前一片狼藉。

“听说昨夜三更就围了府!羽林卫们抬出的箱笼摞起来比城墙还高,连老侯爷最宝贝的紫檀嵌玉屏风,都被铁链捆着拖上了马车!”茶馆内,众人小声议论着。

茶盏相碰声此起彼伏,有人压低声音:“怕是犯了谋逆大罪,不然圣上怎会突然抄家……”

晓色初透时,秦正荣对镜绾发。犀角梳篦划过乌发,忽闻铜盆中胭脂水泛起碎金,恍若吉光片羽。指尖一颤,珊瑚簪坠于雕花妆奁,清脆声响惊得檐下铜铃微晃。

昨夜长史半夜来报,广宁侯府抄家的消息如重锤击心,不知那陆光周可会吐露出什么隐秘。

“娘娘,晨膳备好了。” 丫鬟江若托着鎏金食盒入内,鬓边玉簪随步轻摇,晃得秦正荣心绪难宁。

“且退下。” 她挥袖斥退,指尖深深掐进绣着缠枝莲纹的软绢,素白面上浮起一抹青白。忽而想起什么,探手入妆奁底层,摸出个檀木小匣。匣中卧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表层裂纹如蛛网密布,正是星清道人去年所赠的 “九转秘丹”。

犹记道人言此药 “可辟血光”,此刻想来,倒该用来封住某些人的口。

正自沉吟,窗外忽传急促脚步声。秦正荣慌忙将药匣塞回妆奁,邢妈妈已跌撞而入,鬓间银簪歪斜,喘息道:“娘娘不好!郝三的婆娘带着崽子连夜出逃,已被城门兵丁所擒……”

“慌什么!” 秦正荣敛神,取药就着妆台玫瑰露细细碾作粉末,“去请刘七娘子来,就说本宫念及她们孤儿寡母,特赐些脂粉钱。”

邢妈妈捧药退下时,她望着铜镜中自己青白如纸的面容,忽地忆起及笄之年。那时她在绣坊隔帘望见赵锦旭纵马而过,银鞍白马,英姿飒爽,恰似画中仙人。如今却要为他日夜忧心,殚精竭虑。

巳时三刻,刘七娘子抱着幼子踏入殿内。秦正荣隔着鲛绡纱帐望去,见那孩童攥着芝麻糖,嘴角沾着糖渣,天真模样竟与当年偷拿她糖糕的三皇子如出一辙。

“你们受苦了。” 她示意江里递上锦盒,内中十锭雪花银泛着冷光,“刘七既已去了,你们母子往后……”

话音未落,院外忽起喧哗。秦正荣心头一震,三皇子贴身侍女芍药撞门而入,单膝跪地急禀:“娘娘!太子府的人正往庄子去了!” 手中茶盏应声而落,碎瓷飞溅,茶水泼在刘七娘子裙裾。孩童受了惊,哇地放声大哭。

“把孩子抱过来。” 秦正荣强压慌乱,抽帕替孩童拭泪之际,将药粉悄然抹在孩童唇间,“乖,吃了这糖便不闹了。”

刘七娘子刚要阻拦,江若突然撞开纱帐,脸色惨白如纸:“娘娘!薛大人领刑部的人已至二门!”

殿外脚步声如催命鼓点,怀中孩童骤然抽搐。刘七娘子惊呼着扑来,却被秦正荣一把推开。

江里将剩余药粉尽数灌入妇人喉中。猩红血沫溅上秦正荣月白罗裙,宛如绽开的曼珠沙华。望着满地狼藉,她忽而仰首大笑,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哐当” 一声,殿门被撞开。薛成烨带着刑部官史冲进来时,正看见刘七娘子抱着孩子缓缓倒地。

秦正荣笑道:“薛大人来得不巧,刘七娘子母子... 突遭急症,怕是不行了。”

薛成烨冷笑着掀翻了妆奁。他瞥见案上散落的药臼,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秦正荣染着血渍的裙裾:“好个突遭急症,刑部的仵作倒要瞧瞧,这母子二人中的是哪味奇毒!”

薛成烨话音方落,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三皇子赵锦旭望着满地浸透青砖的血迹,墨玉冠上的宝石在烛火下折射出寒芒:“薛大人好威风,刑部的板子都要打到孤的王府了?”

薛成烨敷衍拱手道:“殿下明鉴,下官奉旨查案,入府时这对母子已然气绝身亡。”

他抬手示意,刑部衙役们立刻用素绢覆住尸体,“听闻广宁侯猎场近日异动频出,这刘七身为匪首,又曾为猎场管事,其家眷却在皇子府蹊跷暴毙,恕下官不得不请殿下给个说法。”

话音方落,芍药疾步趋至赵锦旭身侧,附耳低语间。三皇子赵锦旭双手猛然收紧,他瞳孔骤缩,耳边嗡嗡作响,只听得 \"慈宁宫李邦彦毙命 \" 几字如重锤砸落,想来父皇应已知晓了。

“殿下?” 薛成烨眯起眼,目光如鹰隼般锁住赵锦铭骤然失色的脸,“莫不是刑部的查案方向偏了路子?”

铜鹤香炉里的龙涎香正燃到中节,青烟在窗棂透进的微光里扭成诡谲的形状。

薛成烨倾身向前,“今早本官收到密报说,广宁侯猎场地下三尺埋着百具铁甲 —— 那督造匠人,可是三皇子心腹幕僚常先生。更要紧的是东南角那片松林,已被挖地数丈做了地窖,里头藏着的全是匪众的家眷。”

檐外积雪压断竹枝的脆响突地刺破寂静,薛成烨望着赵锦旭攥得发白的指节,嘴角勾起抹冷峭的笑:“三皇子豢养私兵、勾连匪类的罪证,如今可是证据确凿呢。”

赵锦旭猛地攥紧双手。猎场西南角的废弃地窖里,万名士兵此刻定在演练虎狼阵,地窖入口的枯井旁,昨夜才新埋了三十箱玄铁重弩。

他强压翻涌的惊涛骇浪,冷笑道:“薛大人莫要空口白牙构陷皇室。孤并不知猎场藏有兵器之事,更遑论勾结匪类!”

话音未落,袁忠勋率领百余位羽林卫破尘而来,袁忠勋亮明金牌,高声道:“圣上有旨!着三皇子即刻入宫!” 赵锦旭瞳孔猛地缩成针尖,心中一沉。

广宁侯府抄家的消息,待陆光周下狱后,他方才得知。这变故来得太过蹊跷,全然不似朝廷寻常行事的征兆。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晓的?不过昨日去了一趟庄上,与四皇子恭亲王会和,商议些大事,怎地今日一个个都蹦了出来?

常先生此前制定的后手是否妥当?陆光周在天牢酷刑之下,又是否会将他们的隐秘交易和盘托出?这些疑问如同蛛丝般缠绕在他的思绪里,每一个可能的答案都足以令他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殿下请。” 薛成烨躬身时,指腹似有意无意擦过赵锦旭手背,“下官定将刘七案查个底朝天,连同猎场之下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还有那琉璃窑内的秘密一并挖出......”

赵锦旭倒吸一口凉气,他的靴尖刚触到朱轮车驾的鎏金踏阶,远方高处城楼骤然腾起三柱紫烟,如恶鬼吐息般刺破天际。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垂眸轻笑,腰间软剑龙吟出鞘的刹那,百名羽林卫齐刷刷抽出雁翎刀,寒光映得他眼角猩红愈发妖异。

“薛大人可曾听过,” 剑锋抵住薛成烨颤抖的喉结,赵锦旭的声音裹着冰碴,“朽木盘踞的禁军,早该用滚烫的血来浇灌新芽了。”

赵锦旭挟持着薛成烨快步朝前走去。

腥风裹挟着沙砾掠过朱雀大街,瓦片轻响间,檐角突然垂下无数玄色身影。皇子府的护卫同时扯开锦袍,露出内里暗绣的三头苍狼 —— 那是三皇子私军印记。

薛成烨瞳孔骤缩,赵锦旭却已仰头长笑,:“父皇既不肯传位,那便由儿臣来取,今日儿臣便让这九重宫阙,亲眼见证何为天命!”

而在百里之外的广宁侯猎场,尘封二十年的枯井轰然洞开,玄铁重弩的嗡鸣震碎长空。

万余黑衣匪众、万余黑衣侍卫,如潮水般奔涌而出,腰间弯刀折射着残阳血芒。这场酝酿十余载的血色政变,终于在满城惊惶的鸦啼中,撕开了王朝最狰狞的伤口。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杜传江骑着一匹通体赤红的战马疾驰而来,在距离他三丈开外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蹬踏,发出阵阵嘶鸣。

“殿下!御林军已经集结,正朝这边赶来!” 杜传江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赵锦旭却丝毫不惧,眼中反而燃起更为炽热的战意。他抬手轻抚剑锋,冷笑道:“来得正好,孤倒要看看,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御林军,能有几分本事。”

寒芒闪过,他猛地转头逼视薛成烨,眼底翻涌着嗜血的狂热:“薛大人,且睁大眼瞧好了,这万里山河,今日便要易主了!”

话音未落,数十名侍卫将薛成烨及刑部官吏重重制住。

被铁链拖拽至最前沿的薛成烨踉跄跪地,脖颈处的凉意让他喉间泛起腥甜。

但见那人身形如电,长剑 “呛啷” 出鞘,寒芒吞吐间,划出一道森冷凌厉的弧光。剑尖直指九霄,声若雷霆般炸响:“血洗朝堂,王侯将相由本王来封,冲啊!” 此语裹挟着无尽癫狂,恍若来自幽冥的催命符。

话音未落,刀光剑影已如骤雨倾盆,瞬间撕破漫天阴霾;凄厉惨叫此起彼伏,似寒鸦泣血,刺破这死寂如渊的苍穹。

皇子府私兵个个训练有素,得令后仿若离弦之箭,呼啸着朝着羽林卫杀去。铁甲相撞之声,仿若惊涛拍岸。

且说广宁侯猎场方向,常先生麾下匪寇与禁卫并辔疾驰。铁蹄踏处,黄尘翻涌如怒蛟腾空,遮尽半壁苍穹;骤雨般的蹄声隆隆震地,恍若战鼓催征,直教山河亦为之屏息。

顷刻间,市井街巷风声鹤唳。商家急落门扉,檀木撞扣之声此起彼伏;民宅紧掩朱户,檐角铜铃在疾风中乱晃。整座城池如惊弓之雀,倏忽间敛去烟火喧嚣,唯余漫天飞沙裹挟着肃杀之气,漫过青瓦白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