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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重,依着图纸,四十二人于群山中穿梭绕行。

生怕与襄正教其他队伍撞上,冒着风雪,专挑偏僻山坳走,一行人硬是在悬崖峭壁中找出了条路来。

直到彻底隐入山林,赶路速度才快了起来。翻山越岭,往阖州府方向而去。

八日后。

群山最边缘的矮丘上,此时正密麻躺着一地人。

“呼~走这么远了,就算他们发现不对劲也追不上咱们了!”

终于到了歇脚的时间了!

丢下包袱,陶雅雯直挺挺倒在枯木桩上。浑身上下也就只有眼睛还能动弹,费力掀开眼皮,望向远处山脚那逐渐显现的蜿蜒小路。

这几日来,可是遭了罪了。

日夜兼程说不上,但闭眼的时间真比撒尿的时间还要短。不到天黑透绝不停脚,夜鸟还在熟睡,他们却已走了二里地。

可不走不行呐。阿姐骑着马遥遥领先,没跟上那便同野兽过夜去吧,反正队伍是不会停下来等人的。

好在结果不差。虽是遇到了几只大虫鸟兽,有惊无险,都成了大伙儿的口中餐。

是辛苦了些,但有吃不完的鲜肉啊。哦,还有厚实大毛皮,比起棉袄可是暖和得多呢!

缓着气,想到大鱼大肉的日子就要没了,陶雅雯心中倒生出几分不舍来。

“绕了这么一大圈,总算是见到村子了。这里应当受灾不重,百姓们的日子还照旧过呢。”

各家各户还在歇息之时,陶三之和宋大飞已然爬上丘顶,将山下河谷尽收眼底。

当下最关心的就是众人接下来的去处了,因此看到远处山谷中的高低茅屋,两人不禁激动非常。

对前景更有了盼头,当即兴冲冲跑下,喜气洋洋告知大伙儿这个好消息。

“有人家?这里田地看着也是被毁了大半,难得村里人没有外出逃难。”

用石头垒好土灶,教导着陶五涌煮起米粥,崔婆子这才抽出空来打量山脚。

只一眼便察觉出不对。但仔细想来,没到真正山穷水尽的地步,谁会舍得舍弃家业,背井离乡呢。

看来这里的人日子艰难,应当还过得下去。

老人历经广,想得深,心下多有担忧,年轻人却是只顾眼前。

“都到阖州府的地界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了,知府大人是不会坐视不管的,辖下的百姓可不是安稳无忧!”

“早就听闻朝廷派了巡使大人前来施粮救灾,看来救济粮都分给府城周边的村镇了。”

宋大飞向来心态乐观,见陆宽几家人还是羞惭避人,也不在意,同许勤勤一言一句说了起来。

听得其余人眉头不免舒展开来,眼中有了神采,脸上渐起喜意。

“不过……大家有没有发现,这都到午时了,前面村子竟没有一户有炊烟飘起,不像是吃喝不愁的样子。”

郭相言心细,纵使身旁躁动欣喜一片,依旧没有松了心弦,而是极为谨慎地又察看了遍周围山峦。

万物入冬萧瑟凋零不假,但同身后深山却是天壤之别。虽说不是寸草不留,但稍微可以入口的阔叶了无踪迹,细观之下,那山体更是疮痍伤累。

竟是连草根也没有放过。

这受府城庇护的本土百姓也没得到多少照顾恩惠,看来还是将朝廷和当官的想的太好了。

“只要……只要没有歹人作乱就好,缺衣少食还能想想办法……”

方才的雀跃荡然无存,许勤勤喏喏,只求此处太平,大家能安然过路。

气氛再次沉重,无人说话,复煮的炖肉也食之无味。

自然而然的,所有人的目光无声落到仍在悠哉喝粥的少女身上。

王八翻身,陶雅雯笨拙爬起,凑近楚禾悄咪咪耳语,“如何?咱俩前去探探?”

没有搭理明显心又痒痒的这人,三两口解决温饱,楚禾起身下令,“陆宽,覃远松先行下山查探,其余人原地等待,随时准备出发!”

“是!”

“是!”

不敢马虎,陆宽尤甚。齐声答应,两人麻利出队。

一番乔装后,两个破烂乞丐便拄着拐杖凄凄惨惨向山下而去。

“行吧行吧,他们去也是一样的……”

又没自己的份儿,陶雅雯悻悻。

但也习惯了,毕竟过去这八天,打猎清路的苦活都是陆宽一群人的。

可怜呐,拖着病体,还上山下河地反复跑。

自觉灭了火堆,藏于山后,四十来人时刻留心周遭动静。沉寂多时的长刀利器也重新显露,刀锋凛凛。

队伍最末处,人群渐渐壮大。

迟珥一众汉子牵马而立,翟老和胡连瑛裹在毛毡里,只伸出一手举着干饼啃。两个小男孩则围聚中央,头对头不知在说些什么。

将落在膝上的几点饼渣捻起送入嘴中,梗着喉咙艰难咽下最后一口。愈发憎恶明武朝廷,眼一抬看到身前晃的“大官”,翟老心中更气。

“话说这阖州知府你熟吗?是时候展露一手官威了,你们京官不就最好这个吗?”

老人语气讥讽,带着十足恶意问道。

迟珥不语,只快速往楚禾方向看了眼,见并未有多余反应,便收回眼神继续当木头人。

“问你话呢!这阖州知府换人了没?可别是梅澈那心黑小子,不然出城怕是又得费一番工夫。”

瞪眼憋气半天,冻得鼻涕吸都吸不住,可还是没等到回应。

翟老急了,只得拉下脸来软了语气。气是气的,心头的好奇也是真好奇。

想当初他为官时可是得罪了一大片人。从一品大官到无品阶的不入流小吏,就是朱雀大街上横行霸道的走马走狗也让他薅秃了几十只……

梅澈那表里不一的阴暗之徒,就是被他说动谏官拉下来的。若被此人发现自己踪迹,那……

“是梅澈。不过他可没有你口中所言那般不堪,他任职的这十数年的确做了不少利民之事。明面上勤政爱民,深得圣心,升职在望。”

看到老人当真是急了,思索片刻,迟珥斟酌而言。

“呸!就他还爱民?死在他手里的官员不知其数。这小子最风光时可是爬到了正三品的位置,脚下可都是累累白骨啊!唉!”

怒骂着,一向敢指天骂地的人突然蔫了。

不是畏惧,只是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加一把火将人直接灭了,竟留了这么一个祸患。

翟老神情激动又低落,悔恨交加,沉湎在过去恍惚难安。

却无人发现,紧挨马匹而坐的一少年早已目赤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