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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冷了,白雾迷蒙,午中好不容易消散些许,天空中又飘起了零星碎雪。

说是雪,不过是冰凌花而已,细细屑屑,还未落到人身上便消失无踪。

打湿发丝,留一地泥泞,山路更难行。

差不多是古楼县送人运物进山的时候了,仍未脱离危险,得尽快出山。

队伍划分成片,各家专心赶路,由楚禾带路径直向内山而去。

穿过依旧诡异耸立的庞然石屋,踩着青卵阔路,后又转入石林枯丛。

“姑娘?是你们吗?”

直至北山边缘,靠近最后一处石殿时,一道试探但又难掩激动的男声陡然响起。

“是我们。这几日可有发现不妥?”

抬手,队伍停下,楚禾看向前方声音传来之处。

“有,北面有动静!明面上只有一人,不知底细我就没擅自行动,不过三日了也没发现其他人马,想来只是漏网之鱼。”

神色激动不已,宋大飞瘸着发麻的腿颤颤巍巍冲了过来。想到什么,急切又兴奋地挥手,“这石屋下方竟有大量粮食布匹,我们不用担心御寒问题了!咦?怎么少了这么多人……?”

“爹!”

“大飞!你可有冻着?荒郊野岭的,受苦了。”

宋大飞还在疑惑,伸着脖子往后头张望呢,就听得几嗓子响起,自家媳妇和儿子匆忙跑了过来。

泪流不止,满面心疼与关切。

宋大飞心中不禁热流滚滚,嗓音不免哽咽起来,“我都好,就是想你们。”

北面么?

楚禾思忖,心中有数,吩咐不停,“宋家负责搬运物资。附近应当有脱缰马匹,陶叔……”

“好,我这就去!相言,小杰,跟我一起!”闻言知意,陶三之当即行动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娘,我们也去帮忙吧!马匹有好多呢,尽量让每家都有一头。”

眼瞧着自家爹带人离开,陶雅雯也待不住了。

想到前几日所见集中圈养的各色马匹,心痒难耐,连忙催促着徐翠珍和陶五涌跟上。

其余各家各户也自觉散开,不敢乱跑,只就近搜寻着能用得着的各种物件。

安排妥当,楚禾左右扫视一眼,上手扶起崔婆子,走到还坚挺的残破棚子下避雪。

自动忽略死相凄惨的遍地尸体,以及零乱砸地的滚石土块,神色自若地绕行坐定。

迟珥复杂难言,想过山中的打斗搏杀激烈残酷,却不曾想只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而最让人震撼的是,死了这么多人,楚禾却毫发无伤。

山崩地裂,一夜间万千人齐齐殒命。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沿着后山一周,疑惑更甚。

迟珥如此,其余人更是心惊胆战。

“我的个神啊……算上没看见的,死的人怕是有……有大几千了吧,你们四人就给杀绝了?”

艰难扶住快要跌倒地上的下巴,卫灵转了转滞涩的眼球,伸出一根冻僵的手指,颤悠悠戳向身前之人后背。

结巴着,但语带崇拜和殷勤。若不是这人是迟珥,怎么说都得扑过去搂住哥俩好。

“不,是一个人。”

肩膀侧让,迟珥快走几步拉开了些距离。

神色不知,声低如自语,只语气冰凉。

“啥?啥!”

……

所有人有序忙活着,渐渐地,各家皆多了三五个大包袱。

没多时,陶三之几人牵着马从林中钻出。除去老瘦病弱的,也不过十几匹而已。

挑着最健壮最有精神的两匹,陶雅雯屁颠屁颠赶到楚禾身旁,喂水喂草都不及,扛起行李就往马背上扔。

还是吴婆子看不下去,从刚分得的粮袋中捧了两捧豆子,连同水盆一齐推到浑身发颤的棕马嘴边。

火堆四起,四十人暂作休息,外裳还没烤干,便听得慌里慌张的叫喊声越来越近。

“救命啊!好心人!可算是遇到人了!”

众人惊而回头,只见一个头发凌乱,面容黝黑的男人自山后跌跌撞撞而来。

落魄至极,如有豺狼驱赶,又如绝境逢生,此刻欣喜若狂地狂奔求救。

“什么人!走远点!”陆宽最先反应过来,抄起大刀冲上前,与邻近覃家人一同将人堵在队伍外面。

说是驱赶,刀刃早已重重压在男人左右肩上。

一面控制人,一面等着楚禾发话。

“好汉饶命!我是被强行抓来在这山中做苦工的流民,几日前突发山崩,这才捡了条命回来。可惜我那些兄弟……呜呜”

还没怎么问呢,这人便痛哭流涕着,滔滔说了个完整。

见眼前这帮子人还是无动于衷,不搭言就算了,大部分人低头顾自烤火吃食是怎么回事?

抬袖掩面,眼中阴翳飞快压下。男人咬了咬牙,神色又凄惨了几分,似是精疲力尽,整个人虚弱倒地,“求求好心人……给口吃的吧?都是苦命人啊……”

是个能屈能伸的,让看戏众人不禁咋舌。

不过天赋不足,尽管已是卖力表演,但实在是蹩脚。

“是他吗?”掏了掏耳朵,楚禾皱着脸问还在闷头消化信息的宋大飞。

“是他!不过之前没有这么凄苦,脸上可白净呢!”

五味杂陈,对高家人是又气又怨,还有失望与惋惜。可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他理解阿禾姑娘的赶尽杀绝。

想起这山中覆灭的数众,心中好似更能接受几分了。

正事要紧,不再自我愁苦。宋大飞横眉竖眼,直接戳穿男人的虚假面貌。

“嗯。那就杀了吧,自己找上门的,不成全说不过去。”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地相互添着粥分着饼。刨了口米香十足的小灶干饭,让嘴巴抽了回空,楚禾挥了挥筷子,继而接着埋头进碗。

风轻云淡,像是处理夏日屋中蚊蝇般随意。

“什……什么?不……我是……”

不可置信,男人奋力挣扎。想从周围人眼中找出戏弄和玩笑踪迹,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淡漠和自若。

就算毫无怜悯之心,自己孤身在此,这些人就不好奇吗?不想从自己身上得到更多好处吗?

不,他不能死!山中变故定然同这些人有关!只要自己混入其中,探清底细,便能将功折罪!

可为时已晚。

人群中最不打眼的少年开了口,身旁这些汉子竟真的有了动静!

对上这群行踪诡秘的流民,谋算计划好的一切都成了无用之功。

人世间的最后一眼,是刹那间漫入双目的血红。

“姑娘,这人身上有一块令牌!”

转眼间,人已被扒了个干净。等着楚禾用食完毕,陆宽才捧着一块铁牌放到楚禾脚下。

不同于先前人的木牌,这块令牌上的花纹繁多,连象征襄正教的印记也刻在其上。而最显眼的,是正中央赫然刻着的“五”字。

“还真是漏网之鱼呢。”

楚禾粗略看了看,便用筷子挑着扔进了木匣。

这可是好东西,说不得以后会用上,她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