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巷一夜之间人去巷空,却并没有在京城掀起丁点风声。
一个脏污不堪的陋巷,根本无人关心。
宋谨央亲自送人出城后,由暗卫青龙接着护送他们去了端园。
把人交给白仲康、李庆,由着两人忙活整整一夜。
终于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把所有人安置妥当。
宋谨央与阿留共乘一骑回府。
素香点着蜡烛,替两人守着门。
年纪到底小,瞌睡得脑袋一点一点,却硬撑着不肯歇息。
“丫丫,快些下去睡觉。”
阿留心疼得看着小人,赶紧催她回屋睡觉。
看到宋谨央两人回来,丫丫这才打着哈欠,往屋外的罗汉榻一倒,立刻睡了过去。
阿留笑着摇头,替她盖上被子。
丫丫是桥梁。
她的父亲就是阿毛,也是闯进宋谨央马车,把淳康世子下落告知她的人。
为了掩人耳目,阿毛特意让女儿在两人间跑腿,传递消息。
丫丫小,谁会注意一个小孩子跑进跑出?
宋谨央第一、二次见到丫丫,根本没有认出她。
直到阿留看不过眼,留她在府中捯饬一番,收拾干净后,宋谨央见了她就大吃一惊。
她,就是前世的素香。
她立刻将人留在府中,只说自己需要一个小丫头。
阿毛求之不得,他都恨不得把小儿子也送给宋谨央,只求子女能活下去。
就这样,素香重回宋谨央身边。
上一世到最后,因为素香、素馨是中宗给她的人,宋谨央不得不防备她们,离开京城也忍痛割爱,没有带走她们。
这一世,素香还未入军营受训,自己终于不必再防备她了。
想到上一世素香会医、会毒的事,这一世她仍打算往这个方向培养她。
想到医术,便想到白家。
宋谨央眸光眯起,白家的医书,有一部分在白淑宜手中,另一部分在北疆的白逐浪手中。
而在白逐浪手中的,才是真正的白家医术精华所在。
看来,白仲康的北疆之行,是避免不了的。
只不过,结果如何,由她宋谨央说了算。
连日忙碌,宋谨央累极了。
头刚刚沾上枕头,便沉沉地睡去。
崔承围追堵截宋谨央失败,却不肯服输。
他至今认为,宋谨央不肯成婚,是因为白淑宜的原因。
只要自己远远的送走白淑宜,宋谨央肯定会愿意重新嫁他。
他振奋精神,对宋谨央势在必得。
这不仅关系到自己作为男人的颜面,还关系到贝者债。
毕竟距离下一次讨债人上门,只有不到十日了。
这几日若搞不定宋谨央,只怕整个武安侯府都要让人给活拆了。
他连着几日去寻宋谨央,却连续吃闭门羹。
意识到府门不会为他打开后,不得不再次来到顺天府告状。
韩冰听表姐说,淳康世子是宋谨央帮忙找回的。
为此特别感激宋谨央,看到崔承就更加厌恶。
但开衙门办事,面上必须过得去。
“告诉武安侯世子,本官近日在剿匪,等得了空再审理此案。”
崔承徘徊在顺天府外,着急得搓着手来回走动。
当吏目皮笑肉不笑地告诉通知他,诉状押后审理时,他气得怒火上涌,脸色涨得通红。
“韩大人这是何意?难不成想拖延时间?!”
吏目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回答。
“韩大人怎么办事,还无需世子多嘴!”
连句解释的话也没有,转身就走。
崔承气得呼哧呼哧地大喘气。
他实在生气,抬步就想往里闯时,周围传来喧闹声。
“梁首富回京了!”
“天哪,好帅!”
宋梁冷着脸骑在马上,身后是一大队车马,装着满满的物资,往公主府而去。
崔承眸光连闪。
糟糕!
他怎么回京了?
他不是最厌恶京城,发誓再也不踏进京城一步吗?
见到宋梁,崔承脸色瞬间白得像鬼。
再也不敢进顺天府,低着头顺着墙根躲着往回走。
隔壁,大队车马鱼贯而入。
他抽了个空,立刻闪身入了府。
“关门,关门,快!”
一进门,崔承便催着关上府门。
侯爷正巧想出府,“臭小子,别关门!老子与梁王约了喝酒。”
“父亲,别去!宋梁回京了!”
侯爷震惊,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崔承。
“不可能!!!”
“就是他,我没看错!”
“这下糟糕了!”
侯爷说了和崔承一样的话。
柳枝来找府医,正巧听到侯爷父子的谈话。
等府医离开后,就将听到的事情,告诉白淑宜。
“夫人,大公主养父回京了,侯爷他们好像惶惶不安!这里面别是有什么猫腻吧!!!”
白淑宜正喝着苦药,听到柳枝的禀报,险些呛住,咳嗽了起来。
柳枝赶紧替她拍后背。
“夫人,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奴婢不好,不该在您喝药时禀报。”
一阵猛咳过后,白淑宜用帕子按了按唇角。
“这事的确奇怪,你时刻关心着,有消息再告诉我。”
白淑宜心头狐疑大盛,这个宋梁和侯府到底是什么关系?
宋梁拦住要通传的下人,冷着脸直冲正院。
宋谨央正翻着帐册,听到声音抬起头,下一秒,笑颜展开,立刻起身,向宋梁迎来。
“义父,您回来啦?”
宋梁蹙着眉,“你连发三道加急信,说不成亲了,又不写原因,不就是存着让我回京的心?”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宋梁看穿,她立刻讨好地笑起来。
“义父,快坐,我讲故事听您听。”
随着宋谨央的讲述,宋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你不喜便不嫁,我当初就言明,若你不愿,天王老子也不能让你嫁。”
婚约是他定的。
那人在他困难的时候帮了一把,他见人恭敬有礼、知书达礼、长相清奇、根骨不凡,这才起了惜才之心,想到宋谨央到了待嫁的年纪,便自作主张,同那人定下婚约。
那人原本不肯,再三推拒。
宋梁反而一心想促成此事,强逼对方定下亲事。
待宋谨央及笄后,便送她回到京城。
来到京城才知道,那人竟是武安侯世子。
宋梁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他只想宋谨央安稳一生,不想她与世家牵扯上关系。
但宋谨央一心要嫁,他便多多地替她准备嫁妆,保她一世无忧。
原本亲事进行得很顺利。
谁知两月前竟收到宋谨央的来信,说自己不嫁人了,要陪他一辈子,他寄回京问原因的信件,却石沉大海,半点声息也无。
急得他茶饭不思,再也顾不得当初的决定,带着货物与商队,二话不说赶回京中。
宋谨央见计谋得逞,笑容如狐狸般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