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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昭嵩会心一笑,抬手拍了拍肖从章的肩膀,抬眸看去便是御书房外明黄的飞檐宫阙,语气深长的同他说道。

“先前朕同你商议,判齐题流放,为的借他引出他身后之人……”

“如今也是时候准备收网了。”

景昭嵩对上肖从章看过来的目光,眼中尽是深沉威严的帝王谋略。

肖从章无声的收回了视线,后退半步,颔首行礼。

“臣领命。”

许是觉得有些冷硬,景昭嵩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温和的面目,勾唇笑了笑,想起方才柏西宴说起的事情,戏谑打趣的多问了一句。

“不过朕倒是有几分好奇,从章你与盛宁近来似乎相处很近……”

“陛下”肖从章面无表情的打断了景昭嵩接下来的话。

他平静的直视着景昭嵩,眼中坦诚认真。

“陛下不必试探我,我的确心悦他。”

听完他的话,景昭嵩向来游刃有余的神色稍顿,随后爽朗一笑,揽过肖从章莫名感慨。

“如此甚好!朕早该找个人陪着你了,不然你整日孤家寡人,朕总怕你会留在沙场上……

“但那日朕瞧着这个盛宁身体甚弱,改日朕让宫中太医出宫给他调理一下,不然哪禁得住你”景昭嵩关心起肖从章的事来总是唠叨啰嗦。

见他越扯越远,肖从章无奈心累的长叹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陛下……”

景昭嵩这才见好就收,冲肖从章挑了下眉。

肖从章沉默了一会,克制的轻咳了两声,沉声说道。

“陛下,臣先出宫了。”

说罢,肖从章恭敬行完礼后,转身往外走。

身后的景昭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的说了句。

“从章,你真的把他放下了?”

此话一出,肖从章的脚步顿住。

良久的沉默后,只见他回头看了眼景昭嵩,眼神晦暗不明。

他低声说了句:“陛下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景昭嵩眸间一凛,半敛着眸不语。

肖从章见他沉默,没在说话,再次点头颔首,大步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景昭嵩才收回了直视的目光。

心中思索片刻,意味深长的轻笑了声。

盛宁……

近来盛家发生的事连在一起,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看此时景昭嵩的神色,很显然他对近来发生的事情几乎清楚。

帝王的猜疑之心并非轻易能消减,甚至会随着暴露越多的可疑,而更加深重。

口中念了一遍盛宁的名字,边思索着边朝外喊了句。

“高明!传令,去君后宫中!”

没一会,高明便小跑过来,笑的小心翼翼。

“好嘞陛下!……额不过,君后殿下不是还生着陛下您的气吗?”

景昭嵩面上的笑意一淡,侧眸冷冷的睨了高明一眼,后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正一脸谄笑的垂下头。

景昭嵩冷哼一声,甩袖大步离去……

……

午时末,今日暖阳微炙,屋顶青瓦上堆积的细雪被渐渐消融,沿着瓦缝滴流而下,宛若春时落雨,柔和无声。

丞相府后院,寂静的西窗边,旬昇靠倚在窗前软榻上,正出神的看着窗外。

门边忽的传来脚步声,旬昇下意识的惊恐朝门边看去。

看到进来的是府中的奴仆,旬昇面上的惊色才敛去。

端着药进来的丫鬟似乎反应过来吓到了旬知,忙的跪地请罪。

“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

旬昇唇色很淡,面上神色微动,没什么反应的收回眼眸重新看向窗外。

“无事。”

丫鬟心惊胆战的站起身,端着药放到旬昇面前,余光扫到窗边之人露出的清瘦俊秀的侧脸,心中正起了一丝怜惜,下一秒,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直直走了进来。

看到丫鬟站在旬昇身边,柏西宴脸上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乌云。

他身上还穿着进宫时的衣衫,显然是刚从宫中赶回来。

旬昇抬眼便对上了柏西眼的目光,眼底一闪而过的抵触。

他淡淡的垂眸,扫了眼边上战战兢兢的丫鬟,冷声赶人。

“把药放下便出去。”

丫鬟一顿,听到这话宛若得救的鱼一般,连忙放下药碗行了礼急匆匆退了出去。

柏西宴从始至终神色未变,他看了旬昇一会,忽的笑了声,抬步朝他走去。

旬昇前些时日雪夜冻伤的伤脚这会不良于行,是以只是默然冷静的看着他走近。

他在旬昇对面坐下,深蓝的文式官袍露出里襟暗金的云纹。

柏西宴勾唇浅笑,眼底只映着旬昇一人。

“我们阿昇还真是能吸引旁人的目光……”哪怕他只是静静坐着,什么都没有做。

柏西宴眼底的阴郁和无法自控的占有欲在旬昇面前几乎不会掩藏。

旬昇听到他这般说,皱了下眉瞪向他。

“你别又发疯!”

柏西宴自嘲一笑,眼中的暗色却更加浓郁。

“阿昇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便不会疯。”

明明是情人间情意正浓的窃窃私语,可此时响在旬昇耳边,却仿佛毒蛇吐信,阴寒无比。

旬昇面色微僵,眼底露出一丝别扭,沉默了片刻,却见他抿了抿苍白的唇,抬眼看着柏西宴。

“柏西宴,我会考虑的。”

此话一出,柏西宴唇边的笑难得愣住。

“……”

旬昇不自然的别开眼,生怕被柏西宴看穿他此时的心慌心虚。

良久的沉默后,柏西宴的身影靠了过来,俯身紧紧的盯着旬昇,逼问他。

“阿昇说的可当真……”柏西宴的声音带着嘶哑,像是已经在压抑自己起伏不稳的情绪。

冰凉的手缓慢的抚上旬昇的侧脸,有些急迫的将他的脸转正,似狐般狭长深邃的眼眸紧紧抓住旬昇的视线。

“再说一遍,阿昇。”柏西宴的呼吸变得急促低沉了几分,眼里尽是对旬昇的欲望和占有。

旬昇几乎要被他的眼神卷吸进去,微微向后仰一点避开,才勉强得到呼吸。

他顿了顿,垂眸露出几分不耐烦的冷意。

“你听不见算了,我要喝药了……”

柏西宴听到他这般说,神色才稍稍冷静。

他顺从的让旬昇把他推开,坐了回去。

眼神盯着旬昇的一举一动,状若思考。

刚煎出来的药此时微温。

旬昇拿起后闻到一阵熟悉的苦涩药味,不适的皱了下眉,刚打算仰头饮尽,一只手从一旁伸来拿过了药碗。

旬昇抬眼看去,柏西宴拿过药试了下温,才看向旬昇,低声说道。

“过来,我喂你。”相比于刚才的柏西宴,此时的他身上的阴郁散去,变得格外有耐心。

旬昇神色微僵,纠结了片刻,撑坐起上半身朝柏西宴靠去。

刚动作,腰间边拦来一只手,一把将他捞出卧榻,坐在了柏西宴的腿上。

旬昇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忍了下来。

柏西宴微凉的吻很轻的落在耳侧,嗓音发沉的朝他闷声笑了笑。

“阿昇今日好像格外听话……”

旬昇心中一惊,抬眸对上他打量的目光,生气的便要起身。

“你爱喂不喂。”

还没动,便又被他摁在了腿上。

柏西宴望着旬昇的视线未移开半分,只是稍微侧头将手中的药放到口边喝了一口。

旬昇惊讶不解时,腰间的手将他收紧,下一瞬湿凉的吻侵略的袭上唇舌。

乌黑的药汁顺着唇缝溢出,却又被霸道的卷席进口中。

旬昇只觉不到片刻便唇舌发麻,可柏西宴还在又重又深的缠着他。

直到呼吸急促,旬昇用力抵着他的胸膛推开,才勉强得以呼吸。

旬昇的眼眸变得湿润失神,思绪稍稍回笼,旬昇借机开口同柏西宴说道。

“过几日……我想去郊外的寺庙祭奠……可以吗?”

几乎是沙哑的话语刚落尽,他便感到到柏西宴的气息渐渐生冷。

握在腰间的手力道微重,旬昇刚不适的皱起眉,却听到柏西宴贴在他耳边轻笑着问。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旬昇后背一僵,又听到柏西宴阴沉的问道。

“我们阿昇要去祭奠谁?”

旬昇被他猜疑的语气逼问,故意抬眼气恼悲愤的看向他。

“难道我连祭奠我的兄长阿嫂都不可以吗?!”

听到这话,柏西宴面上的阴沉才稍稍淡去,低头在旬昇的唇角轻蹭。

“好,我答应你。”

柏西宴难得答应的迅速,旬昇神色微滞,将准备好的说辞压了回去。

故意沉着脸躲开柏西宴,旬昇闷声说道。

“我累了,想休息……”

“好。”柏西宴完全服从,将旬昇抱起,走向床边。

旬昇近来的药都有安神的效用,他刚被放到床上,便沾了几分睡意。

半合着眼瞥了眼柏西宴垂眸落下的神色,旬昇逃避似的侧身背对。

熟悉的味道加上药效,旬昇很快睡沉了过去,面上因为方才的事褪去了一丝苍白,起了些许的红润。

柏西宴居高临下的看了旬昇许久,眼中一片幽深夹杂了浓郁的戾气,皆被他尽数压下后,不知他心中想到了什么,只见柏西宴无声的勾唇,讽刺一笑。

随后脚步很轻的转身离开,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