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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大臣们见此情形,陛下盛怒,皆吓得大气不敢出,原本安静的殿内此刻只余李渊的怒声和驿使急促的呼吸声。

驿使被这怒气吓得身子一缩,忙垂首回话,语速极快:“陛下,此事小臣略有所闻!此前庐江王曾命李靖率军,行陆路驰援硖州,可军队行至归州时,恰逢萧铣麾下大将阇提领兵围城,归州守将求援甚急,李靖便临时决定留兵助守,与阇提在城下激战多日。”

“听闻李靖用兵极猛,当时亲登归州城头指挥,归州城防薄弱,城欲破时,李靖果断率军冲阵,当场斩杀阇提、取了他的首级,才算解了归州之围,可谁料战后庐江王得知此事,非但没赏,反倒斥责李靖擅改军令、延误硖州驰援,还说他是借战事邀功自重,竟直接派亲卫去归州押解李靖。”

驿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惶惑:“后来便传出李靖不愿束手就擒,率身边亲卫反抗才得以脱逃。小臣也是从归州逃难的兵士口中听来这些经过,至于他脱逃后为何会投萧铣、反过来攻打信州,小臣实在不知,也不敢妄加揣测………”

话音刚落,太极殿之中一片死寂,原本还皆是垂首不语的朝臣,此刻都抬首环顾,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满是错愕,谁也没料到,李靖叛逃竟还有这般曲折,庐江王非但没念及他解归州之围的功劳,反倒要押解他,这处置实在说不上公允。

连李渊也愣了片刻,方才的怒火稍稍滞住,指节摩挲着龙椅扶手,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他心中暗自思忖,原本以为李靖是单纯的叛逆野心,却没料到背后还有李瑗滥用权柄、私心作祟的原因。

这朝堂之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若处理不当,怕是会引发更大的动荡。一时间竟没立刻开口,殿内只剩殿外风雪偶尔刮过窗棂的声响。

“陛下!” 韦津往前踏出一步,躬身直言,语气带着难掩的愤慨,“李瑗实乃德不配位!驰援硖州本是关乎山南道安危的大事,他却凭一己之私胡作非为,硖州危急之时,抛弃水路行军之捷,仍让援兵以陆路行军,再有李靖明明解了归州之围、立了战功,他非但不赏,反倒要派亲卫押解,这般颠倒黑白,如何不让人心寒?”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殿中,声音更沉:“信州之祸,根源也在他!若不是他逼得李靖走投无路、只能叛逃,萧铣又怎能借李靖之力轻易攻取信州?今日这一连串乱局,皆是李瑗胆大妄为所酿,还请陛下明察,绝不能轻饶!”

韦津话音刚落,荥阳郑氏的郑善果,履任检校大理卿,躬身附和道:“陛下,韦大夫所言极是!李瑗身为宗室,手握兵权却无半分谋略,赏罚不分不说,还因私怨逼反良将,如今引得信州陷落、萧铣势盛,此等罪责绝不能轻恕!若今日不重惩,日后皇室子弟皆效仿此举,朝堂法度何在?”

这话直指皇室子弟,让殿中瞬间静了几分,几位宗室老臣脸色微变,却因郑善果句句戳中要害,一时无从反驳,世家官员们则暗自颔首,显然认同他法度不避宗亲的说法。

李渊握着龙椅的手紧了紧,脸色更显阴沉,郑善果身为检校大理卿,专司刑狱法度,这话看似就事论事,实则暗指皇室可能因宗亲身份徇私,恰恰戳中了他此刻两难的要害。他深知,若不妥善处理,不仅会寒了朝臣之心,还可能引发世家与宗室之间更深的矛盾,这对大唐的根基极为不利。

太子李建成眉头微簇,脸色也沉了几分,指节不自觉攥紧朝笏,郑善果明着追责庐江王李瑗,可话里话外皇室子弟失责、需严守法度的意思,又何曾不是暗指此前齐王李元吉弃守并州之事?他心中有些烦闷,若任由这股势头发展,恐会对皇室声誉与皇权军权产生重大影响。

他抬眼扫过殿中,目光在左武侯大将军窦抗身上刻意顿了顿,眼底飞快递过一丝示意。见窦抗微微颔首、似已领会,李建成才定了定神,暂时按捺不语。

片刻后,窦抗上前一步,甲胄铜扣随动作轻响。他神色凝重,语气却带着几分缓和:“陛下,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李瑗行事糊涂、赏罚失当,确实酿下祸端,该治罪不假,只不过李靖即便遭遇不公,也不该投敌叛国、攻打信州,此乃谋逆之罪,不可将责任全推到李瑗身上。”

李建成见此,随即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郑卿掌刑狱、重法度,所言不无道理。但李瑗之过是李瑗之过,当就事论事,莫要牵扯其他。眼下最要紧的是调兵驰援山南道,若因争论宗室罪责延误军情,反倒是因小失大了。”

“况且皇室子弟也并非俱皆如此糊涂!”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恳切,“先时楚王李智云守河东,城破后宁死不降,再有永安王李孝基战蒲坂,兵败被俘仍拒附贼,二人皆是为大唐征战而亡,用性命护着皇室颜面!”

李建成目光扫过殿中,又道:“李瑗有错,自当依律处置,可不能因他一人之过,便将所有皇室子弟一概而论。眼下更该念着楚王、永安王这般忠烈,也念着山南道信州的军情,莫让追责之争盖过了驰援的急务,还请陛下明鉴!”

李渊闻言,紧绷的脸色稍缓了几分,指尖摩挲龙椅扶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望着李建成,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怅然,亲子李智云、堂弟李孝基的战死,是他心底难提的痛,此刻被提及,倒让他暂时压下了对宗室失责的怒火,大唐江山初定,内忧外患之下,确实需要平衡各方关系,不可因一时意气而误了大局。

沉默片刻,李渊沉声道:“建成说得是,智云、孝基皆是皇室英烈,不能因李瑗一人,寒了宗室忠勇之心。”

话锋一转,他看向兵部尚书,语气重归威严:“传令秦武通、张镇周,三日内必须出兵夺回信州,若有延误,军法处置!”

言罢,他抬眸看向郑善果,咬牙缓缓说道:“至于李瑗,着宗正寺先行羁押,待山南道战事稍定,再连同逼反李靖、疏忽信州布防之罪,一并交由大理寺彻查定罪!”

殿中众人见李渊拍了板,纷纷躬身应道:“臣等遵旨!”原本剑拔弩张的追责氛围,总算因这道旨意暂时平息,只是谁都清楚,宗室与世家的角力,并未真正结束………

………………………………………

朝会完结,已是辰时五刻,李建成刚返回太子东宫,还未及换下朝服,便听得门外侍卫躬身禀报:“殿下,民部尚书窦大人求见。”

李建成脚步一顿,略作思忖,今日早朝,父皇才特意嘱咐窦琎牵头筹备赈灾以及军需粮米,眼下正是调拨粮草、协调运输的要紧时候,他怎么会有闲暇专程来东宫?难道是粮草筹备遇到了变故?

心中虽有疑惑,李建成还是抬手整了整朝服,对侍卫沉声道:“引窦大人去东暖阁等候,孤换下朝服便来。”

东暖阁里燃着银丝炭,暖意裹着松木香漫开,驱散了冬寒。窗棂糊着厚云母纸,柔缓的天光落在锦缎桌椅上,墙角铜炉煮着热茶,水汽袅袅。案头一盆半开的红梅,艳色映着墨竹屏风,冷香与暖炉的烟火气交织在一起,倒让这冬日的阁内既显雅致,又透着几分安心的暖意。

可窦琎却半点没心思赏这景致,坐在锦凳上微微欠着身,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时不时飘向阁门,脸色有些愁苦,无暇顾及周遭的雅致暖意。他心里盘算着,此次前来求助,太子究竟会不会出手相助,若太子拒绝,自己又该如何是好,想到这些,不禁心急如焚。

也不知过了多久,阁外终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伴着侍卫的躬身问候声,窦琎猛地站直起身,下意识整理了下衣袍,原本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却仍难掩眼底的急切。

李建成推门而入,带着一身淡淡的寒气,刚踏入暖阁便微微颔首:“窦尚书久等了。”

说着便走到主位坐下,抬手示意近侍添茶,目光落在窦琎略显局促的神色上,开门见山问道:“窦尚书,早朝后正值筹备粮草的要紧时候,你专程来东宫,可是有要事相商?”

窦琎往前急走两步,又强自克制,在离案前半步处猛地顿住,躬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殿下,臣今日来,是来求您相助的,还请殿下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