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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寒风裹挟着雪粒子呼啸而过,轻轻撞上窗纸,发出细碎的“簌簌”声。然而却被屋门严严实实地挡在门外,将冬日凛冽决然隔于屋外。

屋内的烛火燃得正稳,暖黄的光晕均匀铺在深褐色的案几上,将茶盏边缘凝着的薄霜映得微微发亮。

炭炉里煤炭烧得正旺,偶有细碎火星从炉口蹦出,转瞬便没入灰烬之中,只留下一缕带着暖意的青烟,与案上茶水蒸腾而起的轻烟交融,为屋内添了几分悠然松快之意。

林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温热的茶盏边缘,眼底闪烁着烛火映照出的光芒,语气较先前的急切,多了几分安稳:“如此,林家目前当无后患之忧。往后无论是应对官府盘查,还是避开世家纠缠,皆能少些忧虑。”

他抬眸望向窗外,见雪絮仍在轻柔抚触窗纸,唇角不自觉微微勾起:“待稍后托李使君递了举荐信,只要二位先生能谋得差事,林家往后也算有了真正可倚仗的后盾。”

林福抬手将杯底剩余的温茶一饮而尽,抬眸看向林康,眼底添了几分赞许:“亦多亏你心思细密,有这二位先生作为依托,往后便无需惧被人无端拿捏。”

林福把空茶杯轻轻置于案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事不宜迟,明日,我便启程回上洛。一则去与李使君商讨征粮之事,借此讨要举荐名额,二则需当面拜访张夫子与孔先生,将举荐之事详说与他们,探探他们心意。毕竟此事不可自顾自安排,须得他们也乐意才行。”

林康闻言轻轻点头,指尖在案上划了道浅痕,话锋一转:“福哥,既明日成行,有一事我需先与你提及。听闻清儿与秦怡近日于庄里庄外招募了不少婢女,言称要纳入林家后院打理杂事。”

他稍作停顿,语气中多了几分斟酌:“只是我观她们所招人数颇多,远超后院日常所需。你若得空,不妨去问问她们想法,究竟是真为打理家事,亦或另有别般安排。毕竟府中下人数目增多,账目、差事皆需梳理清晰,以免日后生出闲言或现纰漏。”

“此事我亦知晓,”林福抬眸看向林康,指尖轻轻叩击案沿,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你是担忧所招之人中有心怀不轨者,或背后隐匿其他纠葛,给府中增添隐患,是也不是?”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放心,我已令其他管事去查过这些婢女籍贯与家世。除田庄里之人,其余皆为附近村镇逃难而来的良家女子,倒是并无可疑之处。只不过清儿与秦怡年纪尚轻,做事难免考虑不周,我回去后会再叮嘱她们,往后招人事宜需先与管事通气,摸清底细后再用,以免真出岔子。”

林康闻言,不禁松了口气,指尖从案上收回,轻轻摩挲茶盏边缘,语气里先前的顾虑已然消散:“既已查清底细,那便好。我原怕她们心软,招了来历不明之人。毕竟别院里住着那几位,身份特殊,若真混进别有用心者,反倒易泄露风声,招来麻烦。”

林福微微一笑,摇头缓道:“那几位倒是不必忧虑。他们嫌人多眼杂,早已迁至庄内堡垒里居住,院里仅留三两个手脚麻利的老仆照看日常,平日里连院门都甚少开启。”

“至于清儿她们招募婢女,依她们的谋划,并非仅为打理后院杂事。她们欲挑选些伶俐可靠、身子骨结实者,私下教其识文断字,更要教授拳脚刀兵,悄然组建一支可自保的队伍。”

林福说到此处,声音略微压低:“之前她们与我商议过此事,言如今世道不太平,府里庄里虽有护卫队,但有些事女子去做反倒更为便利。她们想组建此支队伍,一来可护后院周全,二来往后若遇急事,也能多些可用之人。”

话音刚落,林康瞬间一怔,指尖摩挲茶盏的动作猛地停住,眼底满是意外,着实未料到清儿她们竟有如此长远谋划,还想着练拳脚刀兵、组建女军。

他张了张嘴,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手指无意识攥紧茶盏边缘,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她们竟有此等打算?组练人手可非是小事,此事家主可曾知晓?”

“家主出征之后,她们方始做此事,想来家主并不知晓。只不过……”

林福放下茶杯,眼底流露出几分赞许,指尖轻轻点了点案面,“她们做事颇有分寸,挑人时先看心性,再看筋骨,也将人安置于庄外那隐秘小村庄里。教授拳脚刀兵亦是西厢那两位夫人亲自指导,行事丝毫不张扬,考虑得比咱们还周全。”

他抬眸看向林康,语气愈发笃定:“如今世道纷乱,家主又在外征战,府里多些能自保之人并非坏事。她们既有此谋划,又能隐匿风声,咱们不妨先留意着,等家主出征归来后,再与家主提及此事不迟,总好过真遇事情时手忙脚乱。”

林康沉默片刻,指尖缓缓松开攥紧的茶盏,眼底惊讶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思索,缓缓道:“你所言有理,如今这世道,手中若无依仗,着实难安。只不过终究皆为女子,往后若真闹出动静,怕是不好收场。”

“无需担忧,她们自有章程。”林福抬手摆了摆,语气里透着十足放心,“先前我特意询问过,她们挑人时便区分明白,愿学拳脚、身子骨利索者,便跟随两位夫人习练本事,若文武皆不行者,便招入林家后院或棉布工坊,也能挣份安稳生计。”

他指尖在案上轻轻敲了敲,又补充道:“如此既未浪费人手,还为府中添了进项。更要紧的是,这般安排让这些贫苦女子各有去处,反倒减少了生事缘由。你瞧,她们早将后路想好,咱们倒不必瞎操心。”

“倘若如此,那倒是我多虑了。”

林康长舒一口气,眼底顾虑彻底消散,提起茶壶再次为林福斟了一盏热茶,茶汤升腾起轻雾,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也不知家主何时能归,见此情形会不会惊喜。如今清儿她们能独当一面,还将家事、人手安排得如此妥帖,他也能少些忙碌,轻松一些。”

林福闻言,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端着热茶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望向窗外漫天飞雪,眼中染上几分担忧之色:“也不知家主如今身在何处,战事是否吃紧,身子是否平安顺遂。”

他轻轻吹了吹杯口热气,白雾模糊了眼底,声音又低沉几分:“自半月前收到家主家书,信中只匆匆提及安排工坊炼制之事,之后便再无半点消息传来。如今世道混乱,前线路途遥远,音信难通,真怕他在那边缺衣少食受了苦累,或于途中上遭遇凶险。”

林康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底也弥漫上一层沉郁之色,缓缓道:“谁说不是呢?家主向来亦是报喜不报忧,信中只提工坊之事,对沙场凶险只字未提,可咱们心里都明白,战场上哪有安稳可言。”

“不过想来有刘先生在其左右,家主也能多些安稳周全。”

林康指尖轻轻叩击案面,语气里增添了几分慰藉,“刘先生教导家主多年,武艺高强,既通兵法又心思缜密,战场上亦能为家主出谋划策。再者有林安随行,日常照料家主,有他们在,多少也能让咱们宽心些。”

“再说家主本身武艺不俗,行事向来低调谨慎,只要不遇太过棘手之状况,想来定能平安归来。咱们眼下先将府里府外之事处理妥当,便是对他最大的帮衬。”

林福听罢,缓缓点了点头,将杯底尚存的茶一饮而尽,起身整理了下衣襟:“你说得是,守好林家便是帮衬。我明日一早就动身回上洛,长安城里的诸事便劳你多些费心。”

林康放下茶盏,也随着起身,拱手一礼应承了下来,上前几步,与林福并肩走到门口,抬手替他推开屋门,叮嘱道:“早些歇息,明日此去一路小心,若有消息,不管好坏,都尽早传来。”

待林福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林康才转身回屋,整理着案上的茶盏,预备着接下来的忙碌,心里盼着家主平安归来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