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消失了。
早朝上,大臣们早就发现平日里皇子所站的位置,不仅太子没有来,安王也不见了。
朝臣们议论纷纷。
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身姿笔直的瑞王。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昨日里皇帝才刚怪罪贵妃,乃至贵妃自请闭宫的消息早已经随着夜风吹进权贵们的院子。
这会儿安王不见瑞王却还在,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在想贵妃这是打算彻底放弃安王了?
殊不知,此时的瑞王虽然面无表情,可内心却愤怒惶然,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凡事冲动咬尖的安王竟然直接锁了府门。
饶是他去,也没人给他开门。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做太出格的事。
只能将消息传回储秀宫,看看贵妃那边能不能想办法劝动闹脾气的安王。
须臾。
随着卢中的唱和,皇帝冷着脸走上龙椅。
几乎是一眼便看见皇子位置空了的两个人,只剩下儒雅的瑞王和木讷的明王,他是昨晚收到安王的请罪折子,自请闭府反省。
因着对贵妃的不满,他倒是有些心疼安王。
当皇帝这么久,他不是看不出来贵妃和瑞王那点子心思,只不过在他眼里储君只能是江予初,饶是他们蹦跶再欢也无济于事。
至于被当靶子的安王……
他想着反正以后跟瑞王一样都是亲王,何况是孩子亲娘决定的事,他没必要掺和进去,以往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陪他们玩。
只是此时……
余将军府的事情,饶是他都是登闻鼓之后才得知真相,贵妃母子几个竟然能第一时间抵达,想要分一杯羹,这说明什么?
他甚至怀疑余府的事到底是谁捅出来的。
军权,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皇帝冷笑。
这些人可真敢!
太子尚且只是近日才有了临南王府这门涉军权的姻亲,且还是提前签了和离书,凭贵妃也敢染指余将军手里的军权?
看来他以往当真是太纵容这对母子。
皇帝冷冷地扫过瑞王,“朱允治,何在?”
“陛下,臣在。”
朱允治出列,恭敬地躬身。
“将余家的事说给众卿听听。”
“臣,遵旨。”
很快,原本安静的大殿在朱允治半分起伏也无的讲述中,愈发死寂。
皇帝冷眼看着有人震惊有人惶恐。
有人心虚闪躲。
他突然想到当皇子时太傅形容重臣牛鬼蛇神。
当真是不错。
他又习惯性地看向站在队伍最末端的史官,有些忧心这件事在史官的笔下是否会影响他盛世名君的形象,心里愈发恼恨姓余的那一家子。
“当真是荒谬!”赵谦骤然出声。
皇帝还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登时被吓了一跳。
略有些不满地看向赵谦,赵谦却一撩衣摆跪了下去,“臣恳请陛下严惩余家不贷!还那些枉死的百姓一个公道,还有那群匪徒,应立即捉拿!”
“臣附议!”
“臣附议!”
山呼海啸般地附议声中,皇帝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品出来赵谦话里的意思。
倒是不意外。
赵谦这老臣平日里便是最为耿直公允不过。
不过……
他突然福至心灵。
先担忧地让人给赵谦安排了个矮墩子,而后掷地有声,“爱卿莫气,此事涉及百姓者众,朕已着令三司会审,定会给枉死的百姓一个交代!”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嗯……
不错。
皇帝端着冷肃的模样,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打量跪在人群中的史官,想着有此一遭,应该能抵消掉余家那群人作妖带来的坏名声了吧。
心下初定。
他才缓缓沉声,“都起吧。”
“尔等日后尽心办差,为百姓谋福祉才是。”
“臣等遵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场严肃的恭维之中,皇帝眼神看向了同样跪地高呼的瑞王,他开口道,“余家人如今已然尽数下狱,各位爱卿觉得派谁去南边合适?”
兵权。
终是被提了出来。
瑞王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这一刻他务必清楚的知道余家的军权势必会与他彻底无缘。
他当然不甘心。
可又不敢继续得罪皇帝。
如今皇帝连母妃都有些嫌恶,他能倚仗的更为单薄,只能愈发的谨小慎微。
想起太子到手的五十万军权。
他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恨不能立刻将当初告诉他无比把握住机会去皇帝面前卖乖,最好一句拿下兵权的谋士撕成碎片。
同时脑海中想起当时另外一位谋士的话。
那人应当是拦过他。
甚至还不惜以头碰墙死贱。
只可惜,他觉得那人来瑞王府的时间尚短,智谋和忠心程度尚且需要验证,没有听。
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