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狸奴幼崽诞生极难,此乃人伦天道,预示着我大雍繁衍昌盛……”
瑞王边说边暗暗抬头觑着皇帝的脸色,眼看着皇帝落在狸奴幼崽的目光上逐渐温和,他缓下心神 缓缓道,“父皇定会名扬青史。”
本以为这番话说下来事情便过去了。
以往皇帝也不是没有过对他们兄弟不满意的时候,基本上他们都是说些好话,伏低做小表现得孺慕一些,事情便也不了了之。
可没想到……
当他自信满满松口气的时候,皇帝骤然冷下脸冷嗤,“名垂青史?呵呵,倒是要借瑞王吉言了。”
皇帝叫他瑞王……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瑞王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抿抿唇,趴跪在地,“儿臣惶恐。”
皇帝却没买账。
“说说吧,母子五人来做什么?”
贵妃抿抿唇,攥紧袖中因惶恐而微微发麻的双手,尽可能扬起温柔的笑脸,“陛下,瞧您说……”
“贵妃,趁朕还想听你说,有话直说。”
声音里从未有过的冷淡,惊得贵妃浑身一抖。
连始终端着温柔浅笑的宛平,都拉着一头雾水的和硕噗通跪下,恭敬地垂头。
“陛下……”
“贵妃想好再说。”
“臣妾就是想着几日没见您,有些想念……”
“呵,好,朕姑且信你。”
皇帝眼眸扫向地上整整齐齐跪着的四人,“那兄妹四人呢?也像贵妃一样想朕了?”
他讽刺地看了眼边角盒子里呜呜叫的狸奴。
“宛平朕姑且认为是来送狸奴幼崽。”
“你们仨呢?”皇帝逐一扫过安王瑞王和硕,“来干什么?说朕名垂青史的恭维话的?”
“呵。”
瑞王抿唇,生平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冲动。
“瑞王。”
皇帝等了会儿,见没人言语,直直地看向瑞王,“听闻你跟小七关系不错,最近走的很近。”
瑞王斟酌片刻,尽可能回答得中庸些,“皇叔祖父的事,儿子们不敢不尽心。”
皇帝不置可否。
微微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意有所指地看向安王,“上阵父子兵,杀敌亲兄弟,倒也没错,怎么安王没有跟你们一起,反而跟小八走得近呢。”
这话就差明说他们兄弟不睦。
贵妃几乎是立刻跪在地上请罪,“陛下,都是臣妾教子无方,让两兄弟因为些许小事有了龃龉。”
“哦,何事?说与朕听听。”
贵妃抿抿唇。
她是听完了余将军所为恶事的全程。
知道皇帝此时正是盛怒,这股火气没有对余将军府那几人撒出来,势必要也洒在别处。
比起瑞王这个被她寄予厚望的孩子。
她愿意……
贵妃看了眼同样安静跪着的三个儿女,深吸口气,几乎是瞬间便做了决断,“还不是安儿不喜瑞儿总爱劝说他行事冷静,刻意拒绝瑞儿几番示好,瑞儿为了不耽误陛下的差事,这才不得不……”
“臣妾也是……唉。”
“母妃?!”
安王猛地抬头,眼中的不可置信犹如实质。
贵妃眼神躲闪,“安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知道你弟弟也是一片好心,身为皇家子弟,如何……”
“母妃!!”
安王再次开口打断,声音之高惊得贵妃一跳。
“当真是儿子的错吗?”
“安儿!你如何跟母妃说话呢!”
贵妃气急,转身看向皇帝,“陛下,安儿冲动不是一日两日,如今竟然公然顶撞臣妾,臣妾想着若是继续下去恐……不如让他去……”
“去哪?”
皇帝仍是那副冷幽幽地表情,去军中历练?”
“贵妃可是想如此说?”
贵妃确实本打算如此说,可皇帝这么一提,她猛地想起来刚才余将军府的事情,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话有问题,怕是犯了皇帝的忌讳。
心下懊悔至极。
表面上却不得不装作不懂的样子,“到底是臣妾的亲儿子,臣妾如何舍得他吃苦,如果陛下愿意不如将他送到齐王手底下……”
贵妃笑得无奈,“等他成些样子,再召回京帮着陛下办差,想来倒时便不需要陛下如此操心了。”
皇帝闻言将冷幽幽地目光投向安王。
“安王。”
“你母妃的话,你如何看?”
安王冷笑。
过去所有跟瑞王贵妃相处的点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耳畔同时响起杨静宜和江宸曾经说过的话,心脏仿佛被泡在冰水中。
寒凉凛冽一片。
饶是贵妃用“有苦衷不得已”的眼神看向他,他也不觉温暖,反而突然发觉这个抚养他长大的女人是如此的虚伪偏心。
当他是什么呢?
傻子么?
呵,可不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