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皇帝阴沉着脸风雨欲来地高坐御案之后,下首正中央跪着余将军,余小将军,七皇子,敲登闻鼓的几人则被安置在两侧的软垫上。
两名太医眼观鼻鼻观心地在旁候着。
还有贵妃,坐在角落的矮墩子上大气不敢出。
卢中悄悄瞄了眼皇帝的脸色,又飞快地低下头安静地当个背景。
有满仓的话,他想过事情不会小。
但没想到如此大!
简直是要捅破天!
他从皇帝年幼时便陪在身边,直到皇帝此时已经恼到极致,反而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
若是有人撞枪口……
“公公,劳烦通传,本王和三哥求见父皇。”
好嘛……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卢中不着痕迹地向墙角退了两步。
刚站定,就听见“砰——”的巨响。
紧闭的大门被翡翠龙型把件砸了个坑,落地时整个龙头都分家了,卢中心里猛地打个哆嗦。
这可是龙形手把件啊。
且不说皇帝平日极喜爱拿在手里把玩,便是那栩栩如生的龙形本身象征的皇权……
卢中登时绷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只有殿外无知无觉的瑞王故作担忧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怎会有撞击的声音?公公快随本王进去看看,别是父皇出了岔子……”
“咯吱——”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冷冽的阳光伴随着寒凉的冬风推着安王和瑞王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母妃,父皇母妃万福金安。”
室内却一片安静。
落针可闻。
只有角落里的矮凳发出不合时宜的轻响。
卢中看过去,果间贵妃急得脸色煞白,拼命地给两个撞到枪口的儿子使眼色。
偏安王和瑞王进来便躬身行礼,压根没接受贵妃的眼神,这会儿看见匍匐跪在中央的余将军一家虽有些诧异,但想着无非是公事,便也没当回事。
直至良久。
皇帝都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
想来温柔能言的母妃也并未发出声音,兄弟俩才悄无声息地交换了个眼神。
偏此时御书房内极为安静。
两人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却被皇帝尽收眼底。
若在平时,他睁一眼闭一眼便过去了,当老子的没必要跟儿子计较,可今日……
“砰——!”
顶好的湖笔直接从御案上飞射到瑞王微微侧首的额头上,尚且未干的墨汁顺着额头滴落,瞬间将面白儒雅的瑞王染成了可笑的花猫。
在场的众人却没人笑。
瑞王和安王早已经下意识跪倒。
饶是不知道缘由也只皇帝已经是气极。
两人异口同声,“父皇恕罪!”
“呵。”
皇帝终于发出自听完案情后的第一个字节。
卢中暗暗松了口气。
出声了便代表皇帝已经有了主意。
他屏息凝神听皇帝的安排,“将人押下去交给朱允治,着大理寺主导三司会审,限期三个月内将案件查清楚,在此期间,七皇子淑妃禁足宫中。”
“是……”
卢中躬身去招呼外面的羽林卫。
余家人早已经瘫软成泥,别说求饶,此时煞白着脸,平日高大魁梧的身子竟是连站起来都难,只能被羽林卫拖在地上走。
安王和瑞王此时终于意识到出了大事。
两人不约而同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贵妃见此暗暗松了口气。
知道避嫌就好……
可下一秒,皇帝沉声,“既你们母子三人……”
话没说完,门外再次传来响声。
“公公,劳烦通传下,我与姐姐求见父皇。”
话落,皇帝阴沉地脸色再次寒了几度,贵妃和安王瑞王只觉周遭宛若冰窖,冻得人灵魂都跟着打颤,他们想要出声,皇帝却冷冷地盯着他们。
“不是要见朕吗,让她们进来。”
卢中默默咽了口水,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骤然发力拉开门,而后飞快地窜回远处。
生怕不经意某个动作引来盛怒帝王的怒火。
“父皇,瞧瞧宛平给您带什么来了?”
听到宛平欢快的声音,贵妃微微松了口气,有借口就好,总比那两个蠢儿子直接来强。
皇帝脸色果然好转少许。
宛平仿佛感觉不到屋子里的凛冽,莲步轻移到皇帝面前,路过安王和瑞王时不经意间调侃,“两位兄长这是怎么惹到父皇了?”
皇帝没吭声。
宛平不着痕迹地看了贵妃一眼,立刻收起了到嘴边求情的话,将手里捧着的盒子递到皇帝面前。
“父皇,瞧,您给女儿的狸奴当娘亲了。”
瑞王顺势膝行上前,“恭喜父皇,此乃大吉。”
皇帝看不出喜怒,“何来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