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傻怎么会长到十几岁仍然觉得母妃在四个孩子中最看重自己?不傻怎么会即便对胞弟有所微词但却认为对方不过是性格使然?
呵呵。
怪不得太子总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
可不是该同情傻子吗?
安王冷眼看着贵妃的脸色在他的注视下逐渐从最开始的闪躲不自然到哀求有苦衷,最后到现在的理直气壮质问……
呵。
他收回目光,什么都没说。
只是深深地磕头。
能说什么呢?
再怎么也是自己的母亲和胞弟,难道送他们一顶欺君的帽子自己会好过?可他着实也不想忍下母妃栽赃给自己的帽子。
沉默有时候也很说明问题。
皇帝没在追问。
他冷冷地看着贵妃努力撑起笑容,尝试性地往回找补,“唉,这孩子……”
“都怪臣妾平日里太纵着他的性子了。”
皇帝却在想,他以前当真是有情饮水饱,竟然没发现贵妃在涉及利益往来时,连亲生儿子都能舍弃,那他这个所谓的夫君呢?
当真如她嘴上挂着的那般重要?
皇帝没说什么,因为门口第三次传来声音,这次倒不是请人通传,而是淑妃带着刚昏厥过去的七皇子跪在了御书房的门口。
皇帝看了眼卢中。
卢中立刻会意出去赶人。
他很清楚,即便皇帝中庸爱财明哲保身,可余家犯下的事已然触碰到了皇帝的底线,毕竟除非昏庸到了一定程度,否则哪有皇帝会允许治下出现这种罔顾王法,从某种意义上自立为王的事?!
他躬身压低声音,“娘娘回吧。”
“七殿下身子弱,如何经得起久跪?”
“您不为自己想也为七殿下想想……”
“不……”
卸掉钗环身着素衣的淑妃轻轻摇头,“本宫深知余家所犯只是乃罪无可恕,只是他们是本宫的血脉至亲,本宫无法置之不理。”
她沉静的看着御书房敞开的大门,说不上来是所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里面的人听。
“本宫理解陛下乃大雍之主,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发生,本宫也无需陛下网开一面,只为求心安,请陛下放任我们母子二人跪上一跪。”
“即便不是为家人求情,全当是赎罪也好。”
淑妃若是求情还好,可她如此说,卢中也不知该如何劝,为难的看了眼御书房,只能硬着头皮折返回去,“陛下,您看……”
皇帝闻言却摆摆手,“愿意跪,便跪着。”
倒是没有预想中的大发雷霆,卢中便知淑妃母子只要是与此事无关,这关便是过去了。
看皇帝的态度,说不定还会高看淑妃一眼。
贵妃显然也意识到这点,紧咬贝齿,想要说些什么挽回局势,但又怕自己在触怒皇帝,只能沉默地垂下眼眸,遮住快要满溢的晦暗。
“贵妃还有事?”
皇帝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贵妃立刻微抬眉眼露出往日最为柔美的一面,身姿柔软地跪下。
“臣妾自知无颜面对陛下,自愿闭宫好好教导几个孩子,希望陛下恩准。”
皇帝收回目光。
随意地摆摆手,“准。”
竟是连询问或挽留的意思都无。
贵妃便知道今日的事怕真是惹恼了陛下。
当即也不再多说,带着四个孩子行礼后便离开了御书房,路过跪着的淑妃母子时甚至没有冷嘲热讽一番,脚步匆匆地往储秀宫而去。
到了自己的地盘,她方才狠狠地蹙起眉头。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
“今日为何扎堆过去面圣!”
这才是最让她恼火的地方,否则凭她的急智未必不能全身而退,何必要用自请闭宫来向陛下示弱表示安王和瑞王绝无觊觎兵权的意思。
瑞王看了眼左右,叹道,“是儿臣的疏忽,以为余家躲不过这劫,儿子适时的表现,或许能赢得父皇的好感,兵权也许能水到渠成……”
贵妃蹙眉。
倒也理解。
他们母子几人常年占着皇帝的宠爱,瑞王想要够一下储君的位置差的只是兵权,如今碰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想轻易放过。
只是没想到。
皇帝对此事的处理与以往截然不同。
又或者说,她没想到皇帝怒到极致时,脾气反而是发不出来的。
是她的疏忽。
这么多年,皇帝对她从未有过冷脸,乃至于她根本不知道皇帝怒极时到底是何种样子。
“罢了……”
贵妃叹了口气,看向两个女儿,“你们呢?”
“又是因何出现在陛下的书房?”
宛平这会儿已经回过味来,“母妃,是宫人闲聊说起敲登闻鼓的人状告余家,女儿想着或许可以帮两位兄长探听些消息,只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