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说完便悠闲地盯着自己的护甲,完全不理会脸色难看至极的贵妃,贵妃兀自冷笑连连,而后憋着气看着卢中,“公公可是要去向陛下回话?”
卢中躬身应是。
贵妃垂眸盯着地面绣鞋上的东珠看了会儿。
直到面上恢复平日里的柔美,这施施然地将素手轻搭在丫鬟的手臂上起身,“既如此,本宫便和你一起吧,正好陛下说想念本宫的甜汤。”
说是甜汤,可她手里两个碗都没有。
况且想不想的,卢中可没听陛下念叨过。
他心知贵妃这事受了气要去给淑妃上眼药。
不仅他知道,就贵妃这此地无银的做派,淑妃自然也清楚,她嗤笑,“贵妃娘娘觉得本宫怕这?”
“这么些年,本宫又不是没经历过。”
贵妃不做声,只向卢中伸出手去,卢中立刻躬身让贵妃轻巧地将手搭上自己的手臂。
“公公走吧,咱们别让陛下久等。”
齐司白远远地瞧见这一幕。
扫了眼淑妃,站着没动。
他在等。
敲登闻鼓的人按说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贵妃和卢中回去的时候说不定能撞见皇帝的震怒,紧接着便会有人来东宫给淑妃传信。
他想了想,招呼过来路过的小太监。
“给卢公公带个话,内务府来信说满仓公公可以回来了,但伤势太重,劳烦他帮忙去接下。”
这明显是使唤人,按说十分不客气。
可只有这样,卢中才能明白,是要将他支开。
卢中听闻小太监的话,果然眼珠一转,歉意地躬身看向已经上了轿辇的贵妃,“贵妃娘娘,奴才恐怕得去内务府一趟,您看……”
贵妃本就是去告状。
这个节骨眼上,结果如何还是未可知。
她也不想多个人旁观看热闹。
闻言,随意的摆摆手,“公公自去忙便是。”
“恭送贵妃娘娘。”
卢中等贵妃的车辇看不见,才转身问来传话的小太监,“谁让你传的信?”
“回总管,是齐先生。”
听到齐司白的名字,卢中心下更加确定。
虽然不知道皇帝那边会发生什么,但可能是上了东宫贼船的关系,他总是没来由的心虚,巴不得能在关键时候躲开,免得露怯性命不保。
当下便去了内务府。
他到的时候,满仓已经洗漱完毕换好了干净的衣裳等在旁边,看样子跟没进去时变化不大,见到时他来接,立刻赔着笑脸,“卢哥,咋是您来接小弟呢,可真是折煞小弟了。”
卢中摆摆手,“老哥我还要借你的光呢。”
他想的很清楚,既然上了东宫的船,势必要护佑太子登基,满仓就是自己这个位置的接班人,可不得提前搞好关系,免得秋后算账。
满仓嘿嘿一笑,“卢哥说哪里的话。”
“你心里清楚。”两句客气话之后,卢中话锋一转,“实话说,是齐先生让我来的,怕是……”
他看了眼御书房的方向,讳莫如深,“你若是无事便陪着我在外面坐坐,全当是忙里偷闲了。”
听到齐司白的名字,满仓哪有不应的。
当即便跟在卢中身后往敬事房走,整个内宫都知道那是卢中“偷懒”的地方。
两人边走边说着闲话,可没走几步就听见宫门口传来铿锵有力的鼓声,两人俱是一惊。
面面相觑之下。
卢中下意识问道,“你不知道?”
满仓惊骇地摇摇头,“小弟如何能知道……”
卢中这才想起满仓是刚从内务府被放出来,想来登闻鼓的事是后来决定的,怪不得……
怪不得齐司白要支开他。
登闻鼓敲响,必有血海冤情。
以皇帝爱惜羽毛的性子,若他在旁边伺候……
卢中后怕地深吸口气,忙里偷闲的心思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纠结的看着登闻鼓的方向。
满仓几乎是立刻从卢中的话语和表情中揣度出此事跟东宫有关,他想着若是东宫安排,那敲鼓的人可不能轻易死了,急忙冲卢中拱手,“卢哥……”
卢中:“……”
“您跟执行廷杖的羽林卫……”
话不必说全,甚至不必说。
刚卢中望向登闻鼓纠结的就是要否帮忙。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真是……”
真是什么他没说。
事已至此,不如表现得痛快些,还能多得些太子的好感,以后等太子登基他好申请出宫荣养。
“走吧。”
他一甩拂尘走在了前面,“这里距离宫门口尚且有段距离。咱们得快着点,免得到时候人扛不住。”
满仓立刻拍马屁,“卢哥不愧是陛下和殿下都看重的人,小弟我是拍马都及不上。”
卢中抿抿唇,斜睨了他一眼。
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