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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铁蹄哀明 > 第478章 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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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他一声杀风景的冤家也~”

北镇抚司内牢中,韩林迈着莲步一边唱着,一边侧脸做出娇奴的模样。

到今天为止,他已经被关在大牢整整七天的时间。内牢当中空荡荡的,除了他以外再无别人,而他能够见到的,也不过就是每日来送饭的牢子,但牢子也不敢跟他这位钦犯多言,往往送了饭就走。

没人说话的韩林憋闷坏了,此时此刻他无比想念之前那个被他嫌弃不已的话痨将军周文郁。

在将墙上的诗词看了好几遍的韩林,穷极无聊之下又开始扯着嗓子自娱自乐,上辈子的歌儿唱腻了,就又开始唱这辈子听来的曲儿。

而现在他唱的这种直白露骨又十分简单的曲调,深受劳苦大众以及军汉们的喜爱,也是每次乐亭营搭台唱戏最受欢迎的曲种。

在拉了一个长长的调子以后,韩林又将掐着的兰指往外一推,继续开口唱道:“你来做么……”

随着节奏动作,他的目光也随着头扭动,转向了另一边的牢门。

于是乎正与刚刚在门外站定的郑养性的目光撞上。

“……”

四目相对。

久久无声。

郑养性挑了挑眉毛,率先打破了尴尬与沉默。

“那我走?”

“咳……”

“……”

时隔几日,两人再次在牢门内外相对而坐,郑养性带来的酒菜也沿着牢门一流水地排开。

“又教郑兄破费了。”

郑养性准备得十分周到细致,看着小碳锅中冒着热气,不断滚着的汆白肉,韩林长叹一声,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些许酒菜钱,对于两个人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郑养性自然知道韩林在谢什么,心领神会地一笑:“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互致饮罢一杯后,韩林低声问道:“郑兄,如何?”

郑养性收起脸上的笑容,压低声音道:“韩兄弟你,怕还得在这牢里遭一些罪。”

不动声色地为郑养性满上一杯,放下酒壶以后韩林才缓缓地道:“怎么说?”

“那一位……”

郑养性伸出手指指了指头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还不知道。”

韩林点了几下头:“那确实不好弄。”

“这几日,我连去了周、温的府上,嘿,你猜怎么着?”

不待韩林发问,郑养性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继续说道:“往日里掉进钱眼儿,如同貔貅一般光吃不拉的两个人,竟然破天荒地将我送去的银子给退了回来。”

韩林捧哏道:“这可真是稀了奇了。”

“你还有心在这里与俺逗笑。”

郑养性又往嘴里闷了一口酒,乜斜看了韩林一眼:“吃了咱们那么多银子,哪怕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也行啊,就这么不哼不哈地观望,倒是那个和咱们没什么交情的成大学士,都奏请了几次为你和袁督爷辩解。”

顿了顿他又道:“也不算辩解吧,只是说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请圣上三思。”

韩林不慌不忙地加了一口汆白肉放入口中,肥瘦相间的肉条在口里爆出了油花儿,顺着喉咙一路去葬了好几日不见荤腥的五脏庙。

发出满足的一声“舒服”以后,韩林才不急不徐地说:“周、温二人都是善于揣摩上意之辈,如今朝堂动荡,形势不明,在未看清形势之前,他们是不会动的。”

郑养性往牢房甬道的尽头看了看,没发现人影后才低声道:“有传言说,周侍郎要入阁了,今日我去了周侍郎的府上,观其颜色,发现这个事儿应该十有八九是真的。”

“哦?”

韩林挑了挑眉毛,来了兴致,略微沉吟了下拍着巴掌笑道:“周侍郎费尽心机,如今也终于要得偿所愿了,咱们这冷灶,也算没白烧,这对咱们是个大好事啊!”

郑养性撇了撇嘴:“没白烧什么?几千两银子,连吃带喝地下去,连几句申辩的话都换不来,我看呐,这银钱酒菜是要打水漂喽。”

韩林摇头笑道:“到了周、温这个地位,自然不会亲自抛头露面,没有一锤定音的把握,他们是不会干的,更何况是即将入阁这个裉节儿上。”

而且韩林其实本来也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他们两个身上,平日里锦上添花、皆大欢喜还好,雪中送炭,这两个历史上有名的贰臣轻易是不会做的。

郑养性探着身子问道:“韩兄就这么有把握皇上不会杀你?你那封奏疏可是大大的得罪了崔尔进,如今他几次上书都说是你弄死了朱国彦。”

“不会的。”

韩林自信地道:“莫说朱国彦不是我杀的,就算是我杀的,可有谁有真凭实据?”

“那圣上这么做是……”

“敲山震虎而已……”韩林冷笑了一声:“不过我连个山包包都不算,但那袁督这头虎可是大得很,我这个无凭无据的都抓了起来,那袁督这个众目睽睽之下斩杀毛帅的下场不问自知。”

郑养性猛地一愣,瞪大了眼睛问道:“就是说,袁督爷怕是没命在了?”

“不用怕是。”

韩林点了点头:“十死无生,而且会死的极惨。”

“不能吧……”

郑养性喃喃地道:“那位可是在辽东说一不二的主儿,几年以来镇守辽东的边疆大员。”

韩林挑了挑眉毛:“郑兄看来是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也不说死不死了,就赌他会死的极惨,绞、斩、弃市都算我输如何?”

“赌什么彩头?!”

郑养性仍是不信,一拍巴掌道。

“兄弟我一直做南直隶的生意,但是吧,那里弯弯绕绕,感觉比京师更不好走,如果我赢了,郑兄凭借你的人脉帮我打通南直隶的生意关卡如何?当然,自然不会亏待了郑兄。”

郑养性似笑非笑地看着韩林:“韩兄的胃口不小啊……”

“那要是韩兄输了怎办?”

“我不可能输……”

“屁话,韩兄要戏弄我否?!”

郑养性怒目而视。

“行行行,要是我输了,我的香水供货便宜一成。”

“两成,否则免谈。”

“行,两成就两成。”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场博戏当中,没有输家。

不管输赢,郑养性都能从韩林这里获得更多的生意和利润,换下来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而韩林这里,他算是彻底将郑养性绑在了自己这架马车上。

“郑兄,阎尔梅见过了么?”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郑养性闻言笑道:“小赖子已经去见过了,听说你被捕入狱,那阎尔梅当即掷杯,回到太学以后就写了血书,听说现在正在太学里搞联名。”

“韩兄……太学里的可都算是天子门生了,这么做……不会不会适得其反?”

郑养性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色。

他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韩林这个法子可以说是鼓噪舆情、煽惑舆论了。

自从登上大宝以来,御座上的那位显得十分急躁,而群臣也确实不争气,崇祯几次寄予希望的重托都被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崇祯对朝臣的不信任也渐渐滋生,甚至不惜重新启用了一批宦官。

士子为韩林摇旗,这种事落到皇帝眼里,那要玩脱了,也要想好后面的死法儿了。

韩林耸了耸肩:“我要是个文官,自然不敢这么做,但我是个武官,而且非常时期,必须要一味猛药才行,要不然就算皇上不杀我,关个十年八年的谁也受不了。”

两个人又对谈了一番,大约一个多时辰以后郑养性起身告辞。

郑养性都走出韩林的视线了,但又踱步回来。

“韩兄弟,我能求你个事么?”

看着郑养性一脸严肃,韩林一愣,随即诚挚地道:“郑兄,你我知心至交,莫说一件,便是千件万件,我韩林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你那个曲儿唱挺好,不过下次别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