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书生追的急,祝卿安见对方差点还和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撞上,就停在了路边,等待着对方穿过人群来到自己的面前。
青年书生见状面上一喜,只要对方愿意谈,那么事情就还有转折的余地。
“小生是百里屯人,和同乡来仙游州准备参加今年的仙游州院试。
小生的同乡有一人在前几日被那老骗子用手段给骗去了身上的钱财。
小生几个家里面都不甚富裕,便想要为同乡出了这口恶气,也好让其他人莫要继续被这老骗子继续欺骗。
小生刚刚见先生大抵是看出来了这老骗子的伎俩,还望赐教一二。”
书生拍了拍因为挤过人群而起了褶皱的长衫,在祝卿安面前站定后拱了拱手请求道。
“那伎俩不依赖道具,你应该也检查过了那些道具,碗,泥丸,桌布和小棍都是没有问题的。
就是知道了他的手法你也无法状告他,知道了又有何用。”
“小生或许无法追回同乡的钱财,但是至少可以让旁人莫要继续上当。”
“这戏法我曾听说过,唤作三仙归洞。
这是一门正统的戏耍,不少人都以此为生,若是因为那老人的原因将全天下以这门生意吃饭之人的家伙事给砸了,那岂不是因小失大。
你若是想要讨回公道,不妨去本地的戏班子里面求助一二,那老人既然是有师承的,必然是有根脚在。
梨园之人对这种坏自家名声的事情抓得紧,若是可以找到他的师门,自然有人会出手教训他。”
祝卿安点拨完这书生,转身汇入了人群之中,站在原地的书生则是眼睛一亮。
是啊,老人这行为无疑是在给原本将三仙归洞当做杂耍的艺人添堵,对方说不准比自己更加着急,找这些专业人士可比自己这样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要强多了。
就在他想通了这里面的关键,转头来想要向那点拨他的少年郎道谢时,却在人群中失了对方的身影。
“所以那诀窍到底是什么?”
梵影站在祝卿安的肩膀上,这木头刚刚说的什么注意力,什么障眼法的,听得他云里雾里的。
此刻终于没有人打扰了,最后也没有搞明白那老人是如何将泥丸塞到碗下面去的梵影急忙询问道。
“你且看好了。”
祝卿安自怀中摸出来一枚自那老人身上赢来的铜钱,将其用手指捏起后向肩膀上的梵影展示了一番。
就在梵影的注意力全在那钱币上时,只见祝卿安让这钱币在他的指尖快速的跳动起来,随后一个翻腕,再次张开手的瞬间那钱币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而在梵影惊叹的时刻,祝卿安却用那空无一物的手掌作了一个投掷的动作,随后便在梵影惊讶的目光中,自另外一只手的指缝间露出来了一枚铜币。
“变过去了,你没用神通,不对你的神通也不是隔空移物的类型。”
梵影在祝卿安的肩膀上移动了一下身子,随后靠近了查看那枚落在祝卿安手中的钱币。
“你看,这枚钱币还在这边的手里。
我最开始就是取了两枚,一枚在左手中,另一枚则是在右手中,你只看到我左手中有,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我只取出来了一枚铜钱。
随后我只需要让你的注意力集中在这边,就可以掩盖右手中还握着一枚铜钱的事实。
而在你的视线完全集中在铜币上时,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让它消失不见。”
祝卿安将最开始的那枚铜钱自袖口之中倒了出来,随后向梵影展示了手中同时存在的两枚铜钱。
“按理说当你看到这枚铜钱消失之后,如果它并未在其它地方出现,那么你就会怀疑我将其丢掉了,或者是塞到了袖口里面去。
但是它偏偏在另外一边出现了,那么原本的关注点就会从容易穿帮的铜币如何消失了,转为了不容易穿帮的铜币是如何转移过去的。
那三仙归洞也是如此,碗下面的小泥丸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两个,亦或者是一个都没有。
大家因为看不到那泥丸的本体,所以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装着泥丸的瓷碗上,而这就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将相比较于白色的瓷碗来说更加不起眼的泥丸给转移走的机会。
这就是三仙归洞的本质,转移注意力。
瞧,又来了一个三仙归洞。”
祝卿安用眼神示意梵影注意那几个隐隐围过来的小扒手,就在他用灵和梵影说完这话后没几息的功夫。
却见一名挑着担子的小贩腿一软,肩膀一落,身上的货物就向着祝卿安砸来。
不等那两筐草鞋滚落一地,它们早在半空中就被小贩有意识的顶向了这看起来有点闲钱在身上的少年郎。
祝卿安向后退了一步,直接让开了侧面围过来的几个小孩,在那几个穿了件打着补丁褂子的小扒手靠在自己身上前,脱离了对方的包围圈。
几个扒手对视一眼,看见祝卿安再次隐没在了人群之中,只能转换目标。
云阙州比初云州距离中原更近,这里少了些异域风情的商品与高鼻梁的西域人,但是却多了几分流落在整条街道上的繁华。
云阙城的戏园子足足有七家,这还是祝卿安暂时找到的。
为了赚到这次夏至日宵禁解除的钱,这几家戏园子几乎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在远处的街道上就可以看见有戏院的武生摆弄着长刀短枪。
更是有戏园子请了舞狮的师傅来到自己的家门口,用那金色的红色的威武狮子吸引着往来男女老少的目光。
祝卿安选了一家最大的戏园子进去,先交了三枚铜子作门票后,又用两枚铜子的价格买了一份穿在竹签子上的年糕。
这自街边赚来的五文钱也就此全花了出去。
“怪不得那些入了世的大妖都不愿意离开,宁可作一漂泊无根的游子,也要在这人间赖着。
这番繁华着实璀璨夺目。”
梵影感叹了一声,在祝卿安找到了位置坐下后便自少年的肩膀上跳了下来。
落在桌面上的他四下张望,便见此刻还未到下一场戏开始,但是周围的座位上大都已经坐满了人,不时还有相熟的人们相互问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