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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叶云舟闭眼深吸一口气,再度睁眼时,眸中慌乱尽褪,唯剩清明与坚定。他撩起衣摆,重重跪伏在地:“臣先替洛表妹谢过陛下惦念之恩。此前家母曾为她议亲,然洛表妹执意遵循父亲遗愿,欲寻婿入赘。可京中贵胄身份显赫,岂肯轻易应下?此事便一直搁置至今。未曾想陛下日理万机,竟还将她挂在心上,这是她的福分,更是我等之荣幸。”

叶云舟这番感谢说得情真意切,俨然将自己完全代入了表哥的角色,话语里听不出半分其他意图。

元贞帝见状微微挑眉,目光似有锋芒,面上满是狐疑之色:“哦?竟还有这等事?”

“正是如此。其父膝下只得她这一脉,临终之际留下遗言,盼她招婿入门、延续香火。还望陛下恕罪。”叶云舟俯首叩地,脊背绷得笔直,声音里满是恳切。

见他这般情真意切,元贞帝眼中的狐疑之色渐渐淡去。他太清楚叶云舟了,这小子对那位洛家表妹的看重与心意,他一直看在眼里。可他心中仍有疑虑,那女子从前身份低微,如今有了丞相府女儿的名分,倒也勉强配得上叶云舟。况且,他早有所闻,侯夫人曾多次登门求亲,最后却都败兴而归。起初他不明所以,只道是那女子要求过高,难以应允。可今日看来,竟是因为要招婿入赘延续香火这等缘由。这一番了解,倒是让他原本心中的盘算有了些许动摇。

他并非真的因那所谓的遗愿而改变主意,实则是忽然想到了一个更绝妙的法子。

“起来吧,何必行这般大礼?要是被外人瞧见,还以为朕在刻意刁难你这位功臣呢。”元贞帝微微抬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里带着几分莫测的意味。

叶云舟倒也没有假意推辞,听到元贞帝的话后,便依言站起身来。他微微颔首,姿态看似恭敬,可低垂的眼眸中却隐隐泛起一抹冷意,稍纵即逝。

“朕近来忧心宫闱诸事,如今六宫空虚,成氏犯下大错已不足担纲。偌大后宫若无贤能之人执掌,终究难成体统。朕思来想去,你那表妹平素行事进退得宜,治家之道更是颇有章法。若将她治家之能施展于宫廷内务,想来定能将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

说着,他瞥向始终垂手而立的叶云舟,那双藏着万千心思的眸子在对方身上停留片刻,才悠悠开口:“只是如今想来,朕实在不忍违逆她亡父遗愿。朕已过不惑之年,膝下子嗣寥寥,往后恐难再有皇嗣降生。若将她拘于宫闱之中,不仅误了这妙龄佳人的终身,更断了她一脉的传承,朕实在于心不忍。”

听元贞帝将心底盘算和盘托出,叶云舟悬着的心落地,既然他已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那就说明他暂时打消了这一念头。

但随即他的心却又被新的忧虑狠狠吊起。帝王心意难测,今日虽不知因何暂且松口,但若他日旨意骤变,自己身为臣子,又有何力阻拦?莫提那可笑的遗愿之说。元贞帝既然表现出迟疑之态,断不会只因这等说辞就改变主意,必定是另有盘算,才暂且搁置此事。

他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惊涛,袖中紧握的双拳渗出冷汗,喉间泛起一丝苦涩——君臣有别,天威难逆,这道横亘在他与洛水瑶未来之间的鸿沟,远比想象中更加难以逾越。可若要他就此放手,将洛水瑶拱手相让,他自问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可若元贞帝心意再改,强娶她入宫,到那时,父亲自小教导的忠君爱国之道,他怕是再也无法坚守。

此刻,他满心皆是懊悔,恨自己先前行事太过从容,被种种琐事缠住手脚,生生贻误了时机。可木已成舟,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哪怕违背本心,哪怕采取强硬手段,他也要先将人牢牢护在身旁,再从长计议。

元贞帝见他久久沉默,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随即抬手挥了挥:“你且先回去吧。朕还有诸多政务亟待处置,就不留你了。”

直到叶云舟离去,元贞帝仍在原地矗立良久,未发一言。而后,他缓缓转头,看向一旁早已垂首站立许久的苏公公,语气微冷,“你杵在那儿做什么?莫不是怕朕把你吃了?”

苏公公像是被惊得打了个哆嗦,忙堆起满脸笑意凑上前去:“陛下又打趣奴才了!您晓得奴才胆子小,哪里经得起吓唬?再说陛下平日最是体恤奴才,哪能真拿奴才当盘菜呢!”

元成帝被他逗得忍俊不禁,笑着摇头道:“朕瞧你这胆子是越发大了,什么浑话都敢往外说。”

苏公公缩了缩脖子,赔笑道:“还不是陛下您纵容的。若非如此,奴才哪敢跟您这般说话?”

元贞帝忍俊不禁,可笑意转瞬即逝。他敛起神色,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道:“你说,若是朕将你钟情的女子留在宫中,许她尊贵位分,再以此要挟你为朕卖命,你会如何应对?”

苏公公脸上的谄媚笑意顿时淡了几分。方才的对话他一字不漏听在耳中,自然明白元成帝所指,却仍装出一脸茫然:“陛下这话奴才听不懂,奴才一无根之人,哪有资格钟情什么女子?”

“朕说的是若是!若是你有意中钟情的女子,你又该如何?”元贞帝自然知晓苏公公心里明白,不过是在插科打诨罢了。随即,他再次加重语气追问。

苏公公见此垂下眼眸,自是清楚元贞帝不愿他略过此事。佯装思索片刻后,他斟酌着说道:“依奴才之言,奴才自小净身,并非寻常男子,不会对女子心动,自然不懂这些情情爱爱。不过陛下也知道,奴才爱财,在宫中这些年也攒下些银子。就以这银子为例,若有人抢了去,拿它来威胁奴才……”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但瞧他那神色,元贞帝不用多问也已然明白。